密密麻麻的线管连接着研究台和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仪器。

研究台上，666平躺不动，双手、双脚、腰间、额头都被捆得严严实实。一群白大褂围他转个不停，有在观察他的反应的，有在操作仪器的，有在记录的，有在分析的，有在计算的。

指挥这些人的就是贝玄通，肖蕾在他身边忙得不可开交。

“一切准备就绪，所长。”肖蕾最终确定，向贝玄通发出请求。

贝玄通看着双目紧闭的666：“基础功能格式化。”

肖蕾传达命令：“格式化基础功能。”

“开始进行基础功能格式化。”白大褂们纷纷回应，开始操作那些精密复杂的古怪仪器。

“视觉功能，关闭完成，格式化完成。”

“听觉功能，关闭完成，格式化完成。”

“触觉功能，关闭完成，格式化完成。”

“嗅觉功能，关闭完成，格式化完成。”

“味觉功能，关闭完成，格式化完成。”

“五类感知功能全部格式化完成。”肖蕾绷着紧张的脸，向贝玄通发出执行下一步的请求。

贝玄通点头：“好，高级功能格式化，开始。”

肖蕾传达：“高级功能格式化开始。”

白大褂们有条不紊地执行，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小小的失误害了666号。

“心肺功能，格式化完毕。”

“语言功能，格式化完毕。”

“认知功能，格式化完毕。”

“分析功能，格式化完毕。”

“判断功能，格式化完毕。”

“行动功能，格式化完毕。”

“命令功能，格式化完毕。”

肖蕾屏住呼吸，看往贝玄通：“所长，所有功能全部格式化完毕。”

现在的666号呼吸停止了，心跳停止了，只是一坨肉。

贝玄通点头：“使用权限，格式化。”

“使用权限格式化。”肖蕾盯着这些白大褂。

白大褂绷紧神经：“进行使用权限格式化，使用者登记格式化，使用者贝玄通，登记格式化完成，使用权限格式化，格式化完成。”

肖蕾松了一口气，整个过程中666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所长，最后的格式化，完成。”

贝玄通擦一擦汗，这一刻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需要缓一口气：“稍等一下。”

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紧张。

翟离星睁开眼睛，洁白的研究室让他眯起刚睁开的双眼，抬手遮挡视线。他的视线穿过自己的手，看见贝玄通和肖蕾在身边，紧张地看着自己。

意识里浮现出白夜冰冷憎恶的脸，他哆嗦：“可怕的女人，通过666这个人造人把我的灵魂都打晕了。”

灵魂是无形之物，白夜打不到他。但他的灵魂与666融在一起，连通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实体可以通过666来影响到他的灵魂。

“我……又脱离身体了。”手是透明的，从透明的程度看，他晕了很久，继续以灵魂状态游离下去他会彻底消失掉。

“我会消失掉。”他努力往666体内融合进去。

肖蕾看着666，这种感觉让人奇怪，无法相信这坨肉曾经是一个人：“所长，666真的有灵魂吗？”

身为创造者之一竟然说出这样不理智的话。

翟离星禁不住看一眼肖蕾。

贝玄通摇头：“不，人造人没有灵魂，我们可以创造出肉身，但，灵魂永远无法创造。”

肖蕾看着666还是不敢置信：“但他被启动之后跟真人完全一模一样，如果我不是创造者之一根本不知道他是人造人。”

贝玄通没有责怪她会有这样的错觉，反而露出敬畏：“肖蕾啊，灵魂是最神秘的东西，没人知道灵魂到底是什么，灵魂的本质是什么，就算知道了，以人类的智慧和力量永远都无法创造出来，别说创造，连触及都无法触及。”

他对666满是深深的感情：“我们无法创造出灵魂，任何智慧任何力量都无法创造出灵魂，我们只能给666输入各种功能，尤其认知功能、分析功能、判断功能，这些功能共同协调运行会模仿出自我意识，但并不是真正的自我意识，更加不是真正的灵魂。”

他也很失望：“那只是模仿，并不是真的， 666的自我意识是假的，是各项功能的共同协调产生的效果，只是纯粹的模仿自我意识，自我意识也不是灵魂，666是一件伪物。”

这个猥琐的所长竟然有这么深沉的一面？竟会说出这么富有哲学的话来？

肖蕾咬着嘴唇：“可是那种模仿太真实了，连我都差点忘了他是人造人。”

这些亲手创造他的白大褂认定那是虚假的，是模仿出来的，创造者就是他们。

贝玄通露出无奈：“哪怕我们多么渴望他能成为一个真人，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正因为他是伪物，所以需要我们的引导，我们必须控制他，不让他做出错误的事。”

肖蕾嘟嘟嘴：“他能不能像真人一样去认知去学习，并且能做出正确的分析和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