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又要抓住他，他连忙后退：“别，有话你就说。”

白夜绷着脸：“你们来了多少人？”

阳步信停了一会，嗤的一声，苦笑，神色黯然：“本来差不多一百人，这半年里有时候因为身染者，有时候因为天从者，只剩下十几个了。”

白夜的脸色难看：“我要你把他们叫过来，救一个人，一个必须救的人，他值得你们所有人，包括我们四个全都死去，只要能救他，这个世界毁灭都可以。”

阳步信倏然睁大眼睛，嘴唇颤抖：“你们成功了？”

白夜点头：“我的任务本来就是把他带到外部，但他被天从者带走了，就在这里被带走了。”

阳步信的灵魂被人钉住一样，僵硬着半天不动，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颤抖：“终于……成功了吗？人造人，终于成功了吗？我们的希望。”

白夜不管他，神色紧张，环视一圈洞底，这里只剩下死亡了：“我们时间不多，他们一定从地平线城离开边境，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不能让他们得到其他天从者的接应，否则就算是你们外部也很难把他救出来。”

外面的世界是天从者的世界，不是堕落者的。

阳步信有点绝望了，人造人终于成功的惊喜立即被绝望吞噬：“事实上我们有一个人刚在地平线城被抓了，地平线城现在也有天从者驻守了，他本来带着一个茧要回去，运气不好，撞上下派过来驻守地平线城的天从者。”

白夜一字一句：“我刚才已经说了吧，他值得牺牲一切去救出来，我绝对不会让他迷失在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世界中，只有我能救他，正确指引他，我是他的使用者。”

阳步信苍白着脸，凝眉苦思，慢慢点头：“我只能答应你尽力，我们现在只剩十几个人不可能强攻地平线城，柏忆生已经离开，我们要赶上他们就必须绕近道，到了地平线城再想办法。”

“听起来不妙啊。”尹轩山慢慢坐起来，揉着后脑勺，“因为天道意志，所以选择了天从者吗？谁给他自由他就选择谁吗？我们变成地道的恶魔了呢。”

瞥一眼尹轩闪和尹轩善，他们两个也正好醒了。

白夜转身：“带路。”

阳步信的身影一花，贴着垂直的洞壁飘上去，紧跟在后面的是白夜。

尹轩山摇摇晃晃站起来，眼里的星云慢慢消失，深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黑空领域是一个封印的空间，里面和外面断绝任何联系，耳机完全没有用处。里面的人出来外部的人无法提前知道，外部的人进去黑空领域的人也无法提前知道。

衔接着黑空禁区的边境都有天从者驻守，不像地平线城这种衔接外面的世界的边境城镇，否则不用引路者引路，自然会有外部的人过来接应他们。

尹轩善咬牙低低骂一句：“混蛋，这就是你所谓的选择吗？谁给自由就选择谁，根本没有经过分析，纯粹是个人自私的选择，真是有奶就是娘。贝玄通，也许你不应该给他自由，至少给他输入虚假的过去。”

自我安慰一样，尹轩闪试图劝说自己：“真正的事实永远无法被扭曲，就算他暂时做出错误的认知和判断，做出错误的决定，最终他会被事实醒悟，这就是贝玄通坚决不给他输入虚假过去的原因，欺骗永远得不到信任，我们应该相信他，哪怕他暂时是错误的。”

尹轩善不做声。

希望吧，既然麻长老同意贝玄通的做法，希望666号最终会回到黑空领域吧。

但也许666号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前往天之领域也在麻长老的计算中也说不定，毕竟那里是距离天道最近的地方，谁知道呢。

他们五个在垂直的洞壁上飞速移动，震落一片一片碎石，碎石掉落在洞底，滚动着。

黑漆漆的洞底，那片通红的血水中，隐隐约约冒出一点翠绿的嫩芽，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嫩芽。它别的地方不选，偏偏选在死亡之地，真是奇怪的芽头。

但也许因为这里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很强大，强大到让它在这里开始生长出来。

那种力量也许是世界的力量吧。

除了它，一片废墟和血海的惜流镇中，龟裂的大地上，也隐约出现了一片嫩芽，翠绿翠绿的，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

这个边境城镇被夺走的生命似乎被谁归还了，可惜，惜流镇已经没有一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