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可见底的水渠里头,游着一二条小乌鳢。
虽然小,但总比没有强。
金珠连忙把脏衣裳抓出来,腾出空木盆,装上半盆水,让范远桥先把这一二条小乌鳢抓住。
“太小了。”
范远桥站在水渠里看了两眼,就摇摇头。
“叫它们再长一长吧,等大了再抓。”
金珠白了范远桥一眼:“你是不是傻?黄家儿子十八那日就要办喜事,人家就那一天要用到乌鳢,你过后再送去,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范远桥便有些犯难:“这两条太小了,即便是送了去,怕是人家也不要,得昨日那样的大个头的才好,要不这样吧,你先回去再拿几个盆来,我在这里守着,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了。”
三十条大乌鳢,一个大木盆,装起来的确很勉强。
幸好今天买了两个做饭用的大铜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金珠便抱着脏衣裳翻了院墙翻回去,再拿着两个盆翻回来。
水渠里竟又多了几个人。
原来这些人是估摸着范远桥已经泡好澡了,想回来再碰碰运气。
金珠便翻了个白眼。
想偷摸发大财的梦算是破了。
刚巧方才范远桥不要的那两条小乌鳢,被其中一个人瞧见了。
那人连忙扑过去,一叉子插死一条,举起来就大喊:“我抓到乌鳢了!我抓到了!”
这一喊可了不得,先前往下游而去的人,听到喊声,都呼啦啦跑回来。
震得河滩都好像开始晃动了。
金珠赶忙往上游走了两步,生怕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挤倒。
最先跑来的是翠花婶。
她家里前天晚上被烧了个精光,又拿不出钱财来赔沈老虎,干脆就撒泼耍赖,跟沈老虎扯皮。
沈老虎一逼她,她就扯了自己的衣裳,在地上打滚,说沈老虎欺负她这个寡妇。
就连村长主持公道也不行。
这事情就这么僵持住了。
也不知道后头要咋办。
没了房子没了钱,翠花婶也不知道自己大儿子一家住在城里哪个旮旯,没法带着小儿子投奔,只好先暂时挤在土地庙,寻思着八月十五,大儿子回来要钱,她再领着小儿子跟着大儿子走。
今儿个听说金珠卖鱼赚了大钱,翠花婶就把傻二柱丢在土地庙,跟着村里人一道来抓乌鳢。
从晌午后,待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上,却连个乌鳢的影子都没见到。
此时听见人喊抓住乌鳢了,翠花婶就特别心急,跑得最快,生怕跑得慢了,就抓不到了。
等到了近前,看见那人弄死了一条小乌鳢,翠花婶就忍不住嘲讽人家:“你这个傻子!人家要的是活的乌鳢,你弄一条死的去,人家咋收呀?”
那人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死的咋了?死的一样吃!上了桌,成了菜,谁还能吃出是死的还是活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不管是死是活,总算见到了乌鳢的影子,村里人都激动万分。
很快,范家后头这片水渠,又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