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错过时辰,金珠一直没敢睡。
她坐在外面半间房里,点着蜡烛做衣裳。
得尽快给范远桥赶一身衣裳出来,还得给他做一双鞋子。
瞧瞧他那双鞋子,脚丫子都快露出来了。
像什么样子。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金珠这才进去拍醒范远桥。
“快去吧,早点弄完,早点回来,还能再睡个回笼觉,睡醒了去海慧寺再跟人家圆觉师父说一声,好好说。”
这件事一拖再拖,本来是昨日就该去的,拖到了十八赶完大集,这又要拖到二十那日。
金珠就怕人家圆觉师父不高兴,不让范远桥干了。
范远桥笑着安慰她:“娘子放心吧,不是我吹,咱们这座县城里,也就我有这个本事,这碗饭就该我吃,离了我,他上哪儿去找人?”
金珠哭笑不得,这个人还傲起来了。
“你呀,别说大话了,守着个金饭碗,还把日子过成这样。”
“那不是以前没娶婆娘,懒得过日子么?”
范远桥嘻嘻笑了两声,怕吵醒小玉珠,又忙压低声音:“娘子,我去了,你在家把里屋的门关好。”
范远桥一走,金珠反倒睡不着了,索性点着灯一直做针线,直熬到天蒙蒙亮。
她吹了蜡烛,熬了小米粥,煮了三个鸡蛋,又烙了几张鸡蛋饼,等小玉珠都醒了,范远桥还没回来。
金珠心里就慌了。
“小妹,你自己先吃,吃完了,把锅盖盖上,拿着针线去前头牛大伯家,跟青青学针线去。”
小玉珠答应下来,金珠便出门去找范远桥。
才出门,牛大娘就来了。
“金珠,吃过饭了没?正要找你呢,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钱家帮忙做饭去,中午就要开席面了。”
牛大娘往院里看了一眼,小玉珠忙甜甜地喊了一声大娘。
“哎,玉珠呀,你吃过饭,就去找青青玩,你大姐估摸着要晚上才回来呢。”
怕金珠担心,牛大娘特地朝着自家的方向喊了一嗓子:“青青,你扫完地,过来领你小姑姑!”
按村里的辈分,牛青青要喊金珠姊妹俩姑姑的,但金珠总不习惯,就姐姐妹妹乱叫。
好在也没人拿这个说嘴。
又不是同宗同族,一个村的,平常小辈们之间瞎叫,没人这么讲究。
真要论亲,再讲究也不迟。
正好金珠要去找范远桥,就跟牛大娘一块去了钱家。
钱家早就竖起了白幡,家里家外煞白一片。
不大的堂屋被布置成灵堂,里头的家俱被腾出来,只安放了两具棺木。
连日来在钱家念经做道场的和尚道士都不见了。
现在还在堂屋围着棺木跳大神的,便是马道婆和她的两个女弟子。
金珠才往里头看了一眼,就被张大脚的小姑子钱箱拽到钱家外头的空地上。
“你不是来我家帮忙的吗?老往里头跑干啥?”
她踹了踹地上的一筐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