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林珍漓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初次承宠后，她被许云嫆灌下红花，是皇后为她据理力争，也是皇后注意到她偷偷吐了那红花，让当时还是太医助手的陈太医在偏殿给她瞧身子。

万岁节之时，她为了博取顾淮序的欢心，求皇后许她以凤凰舞衣作舞，皇后允了，还为她准备。

叶采薇被许云嫆罚跪之时，是皇后遣了锦绣送来凤凰玉佩给她，让她以皇后之令解了叶采薇的罚。

再后来，林珍漓一步步高升，手握协理后宫之权，又身怀有孕，独得皇帝恩宠。

皇后每每看向她与顾淮序之时，眉宇间总有几分羡慕之色，她知道，或许皇后想起了她和勇昱将军罢了。

林珍漓泪水滑过眼角，无声无息的，仿佛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丝活气。

她缓缓滑跪在地上：“皇后娘娘……”

顾淮序不忍地别过头去，他的心中也是无比酸涩，眼眶中有闪烁的泪光。

他搂过痛彻心扉大哭的林珍漓，一帝一妃的影子在凤仪宫中拉的很长很长。

————————————

国母逝世，谥号为懿安，是为休沐三日，举国哀悼，京城中素白丧仪尽显大街小巷。

林珍漓默默在奉先殿跪了许久，她挑了个夜深的时分为皇后烧纸。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影子，顾淮序拿过她手中的纸钱，放在铜盆之中，火舌瞬间吞没了那纸钱。

“你为皇后主持丧仪，也需要注意身子。”

林珍漓的眼眶微红，她怔怔地看向顾淮序，这些日子，她明白了许多，更多眼前之人有了新的认识。

“皇上，皇后娘娘……她当年从孤城中逃出，为抄近路走山林，却被瘴气所伤，最后才将信送到了你手里，人人都赞她大义，但我想，皇后娘娘有如此英魂本事，若没有做皇后，她定会驰骋四方或是游历天下。”

顾淮序沉默了许久，他抬眼，直视着林珍漓。

林珍漓的眼神中一片清明之色，却又透露着几分倔强，又有几分凌风中独自生长的小白花之态。

与她平日的柔弱妩媚的样子大有不同，是一副高洁清傲的模样，顾淮序一时有些看呆了。

“朕愧对于她。”

林珍漓的眸子微动，短短五个字，就能轻轻揭过皇后这一生吗……

林珍漓苦笑一声：“当年皇后娘娘明明有心仪之人，可她若要嫁给勇昱将军，那必定要随夫前往战地，她不能抛下幼弟独自远嫁。

而皇上也需要一个世家女子来绝了太后想立许云嫆为后的心，那最好的就是立萧氏女为皇后，朝臣百姓们自会推举她为皇后。

更重要的是，你需要一个完美的皇后，帮你平衡后宫，不会残害皇嗣嫔妃，皇后这一辈子，都在被你利用。”

顾淮序的眼神淡漠，但仔细看去，眼底闪过一丝悲哀。

当年，他也是给过皇后选择的，皇后亦选择了这条路。

萧家，出了一个皇后，一个年轻的国公。

萧景祉更是以皇子的“景”字为辈，彰显天家恩德。

“不是你想的这样，皇后是个好皇后，但朕从未胁迫她与朕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