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缓慢地转过身来,原来是他,是陈锋。他轻蔑地瞥过了黄耀生一眼,那眼神里似有几分不屑,随后眼神又迅速地在金巧欣身上闪过,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脸上竟浮现出和蔼的神情,我见状,赶忙开口叫道:“陈爷爷,怎么是您呀?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陈锋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唉,阿哲啊,这山谷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呀,处处都是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说着,他的目光又若有所思地扫过那满地蜘蛛的残骸,眼神里透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黄耀生从地上爬起来,眼神警惕地看着陈锋,开口说道:“你是你……”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那模样仿佛心里有诸多猜测,可又顾虑着什么不敢贸然说出口,只是那警惕的神色愈发明显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锋,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而我和金巧欣也都看着陈锋,心里满是疑惑,急切地想知道陈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和这山谷里的一切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凝重了起来,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一种微妙又紧张的氛围之中。陈锋冷冷地看了黄耀生和金巧欣一眼,那眼神讳莫如深,让人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随后,目光落到我身上时,多了几分温和,却仍带着一丝严肃,我赶忙开口唤道:“陈爷爷,您怎么也会在这儿?”
陈锋微微一怔,随即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叫我陈大哥吧,我可不喜欢那显得太有辈分的称呼了。”
我连忙改了口,心里满是好奇与疑惑,急切地问道:“陈大哥,您怎么会在这儿?”
陈锋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是你爷爷通知我的。我离开之后,你爷爷知道你对这事儿好奇心重,又察觉到你往这山谷来了。这山谷凶险万分,到处都是未知的危险,我一听你来了这儿,坐不住了,生怕你出什么意外,所以赶忙跑来救你。”
黄耀生在一旁挑了挑眉毛,问道:“那这山谷到底藏着什么危险啊?除了之前遇到的那些大蜘蛛,还有别的厉害玩意儿?”
陈锋神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可多了去了,这山谷里不仅有着各种隐蔽的机关陷阱,稍不留神触发了,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还有些神秘力量在暗处守护着这里的秘密,那些力量可不会轻易让人靠近,我们时时刻刻都得小心提防着,一大意,怕是连命都得丢在这儿了。”
金巧欣一脸担忧,拉了拉我的衣角,看向陈锋说道:“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呀?总不能就被困在这儿吧,可继续往前走,又害怕遇到更可怕的情况呢。
我看大家都一脸疲惫,便提议在这里休息一下,黄耀生和金巧欣没有意见,陈锋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随后我们便升起了篝火,几人胡乱吃了些随身携带的干粮,暂时缓解了一下疲惫与饥饿。
吃饱喝足后,我心中的好奇愈发按捺不住,便询问陈锋和爷爷当年在战场上的事情。陈锋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讲道:“当年啊,我们所在的第九兵团炮口对准金门,正准备按计划收复台湾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一声令下,要求我们连夜北上,当时大家心里都满是疑惑,可军令如山,我们只能即刻收拾行装,踏上北上的路途,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之后等待着我们的,是全然不同的艰难处境和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啊。”
陈锋说到这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变数的时刻,而我们也都静静地听着,被他的讲述吸引,急切地想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
夜渐深,篝火在寂静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映照出我们几人凝重的面容。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陈锋,静候他继续讲述那段刻骨铭心的入朝作战往事。
陈锋缓缓闭上双眼,像是要把内心翻涌的情绪尽力压制住,片刻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目光中满是沉痛与追忆,继而开口说道:“那一场阵地争夺战,其激烈程度已达极致,双方反复地拉锯争夺,直把我们每个人都折腾得精疲力竭,可即便如此,大家心中守阵地的那份坚定信念,却从未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直至战斗最后,残酷的现实无情地摆在了眼前——我们的弹药已然全部耗尽。而敌人却依旧如饿狼般虎视眈眈,还在不断朝阵地上集结兵力,随时准备发起更为凶猛的新一轮攻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分危急的时刻,杨连长面色凝重而严肃,他目光坚毅且决然地看向我和你爷爷,大声下达了那不容置疑的命令,要求我们务必将那挺重机枪安全带回去,绝不能让其落入敌人之手。要知道,那重机枪可是我们在阵地上赖以支撑的重要火力所在,即便没了弹药,也绝不能使其成为敌人反过来对付我们的利器啊。”
“我和你爷爷当时心里纵有千般不舍、万般留恋,既舍不得离开敬爱的连长,更舍不得抛下这片浸满战友鲜血的阵地,可军令如山,我们深知那重机枪的重大意义,只能强忍着泪水,咬着牙,使出浑身力气扛起重机枪,一步一回头地朝着后方走去。”
“当我们艰难地走出半个山口之时,身后猛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那声响犹如晴天霹雳,仿佛要将整个山谷都震得粉碎一般。我们的心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一下子就明白了发生了何事,赶忙扭头回望。只见阵地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杨连长早已将炸药牢牢绑在自己身上,就在敌人又一次如潮水般朝着阵地蜂拥而上的刹那,他毫不犹豫、毅然决然地冲进那敌群之中,毅然拉响了炸药,就这样,与那些敌人同归于尽了。”
说到此处,陈锋扭头望向我,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地问道:“你可知在战场上,最让人感到沉重、最可怕的事是什么?”我一时怔住,尚未及回应,陈锋便接着说道:“便是打扫战场啊。当敌人退去之后,那战场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有我们曾经生死与共、并肩作战的战友的,也有那些与我们兵戎相见的敌人的。”
“而我们,却不能任由这惨烈的景象继续留存,必须得尽快挖好沟壕,去将那些尸体一具一具地拖进去掩埋。当我弯下腰,伸手触碰战友们已然冰冷的身躯时,那种感觉,就仿佛心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看着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容,往昔一起摸爬滚打、一同在枪林弹雨中互相扶持的画面,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不断闪过。他们,有的还那么年轻,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有的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妻儿在盼着他们归去,可如今,却只能静静地躺在这里,等待着被黄土掩埋。”
“每拖动一具战友的遗体,都好似在我心上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那伤口里,流淌的是无尽的悲痛与不舍。而周围那弥漫着的血腥味儿和硝烟味儿,仿佛也在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无情。那些敌人的尸体,虽说与我们立场相对,但在这一刻,同样只是战争的牺牲品,让人愈发深刻地感受到,战争,这头狰狞的巨兽,它所到之处,只留下死亡与伤痛,将一切美好都无情地碾碎。这惨烈的场面,只要经历过一次,便如同烙铁一般,深深地印刻在心底,成为永远都无法抹去的伤痛记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