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大东家听到这事又要大动肝火,谦益书苑的掌柜重重落下茶盏,沉声道:“不能再叫松雪斋如此发展下去了,否则日后你我都要被挤兑出漠城。”
文华斋老板立马应和道:“对!咱们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那松雪斋背后有将军府撑腰,咱们也有太守大人作为后盾,定要让他们交出彩印之法!”
谦益书苑的掌柜瞥了眼文华斋老板,冷呵道:“你想来什么硬的?给太守大人惹出事端,耽误了大人来年吏部大计的考评,有你好果子吃!”
文华斋老板连连摆手说不敢,赔罪道:“误会了,我就是嘴快这么一说罢了,我脑子笨,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万事还得您带头拿个主意啊。”
博轩书肆掌柜听了半天话,碗里的酒酿也见了底,突然说:“我听说松雪斋撵走了个雕版工,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嘴里知道彩印之法?”
一提到这事儿,文华斋老板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你快别提那人,你以为我没找过他?”
“那是个吞金的蛤蟆,老浑货一个,张口就要千两白银,否则就大喊大叫地拿棍棒撵人,我那侄儿头上至今还顶个大包没消肿!”
博轩书肆掌柜若有所思道:“看来应对这人还不能来硬的,若这人是松雪斋放出来的引子,万一咱们动手强抢,被有心人牵连到太守大人身上,恐误了太守大事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谦益书苑的人哪儿还听不出这两人是在唱双簧,想逼自家出了这一千两买消息。
谦益书苑掌柜不吃这套,淡淡道:“这钱若是我家出了,这彩印之法必然也是我家独享,你们可愿意?”
文华斋老板和博轩书肆掌柜面面相觑,眼神示意旁边的小书肆老板出来打圆场。
几个小书肆的老板连忙起身,说:“自然不能叫谦益书苑担这么大一笔银子,我家愿意出五十两。”
“是是是,我今年赚了点,就出七十两吧。”
“……”
谦益书苑掌柜满意地点了点头,剩余还差六百两大头自然就由谦益、文华、博轩三家分摊,各自出两百两。
众人筹出了买彩印的银子,气氛自然也缓和了下来,场面其乐融融,一派和谐,谦益书苑掌柜拍手叫伙计上菜。
与此同时,一辆沾满泥泞的马车驶进城门。
驾车的少年脸上沾着几块半干的泥巴,头戴的方巾歪斜着,身上裹着玄色大氅,仔细一瞧,也是脏污不堪,让人不禁猜想少年经历了什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少年停下马车,抬头张望,微微蹙眉,问道:“知夏,过了东直门又往哪里走?”
车厢里伤了腿的知夏苦着脸,忙说:“沿着大路往前,看到清风楼后往左拐。”
“二公子,你就让我来驾车吧,我伤的是腿,手没受伤,能驾车的。”
少年眼睛逡巡着街道,一面找清风楼在哪儿,一面与知夏说话:“你好生躺着,我在城里驾车稳当,定不会再叫车翻进沟里。”
知夏愁眉苦脸,也不敢言,他哪里是怕二公子把车驾沟里,是怕二公子您又迷路啊!
少年眼角瞥到一路人,正捧着一本五颜六色的书看得痴迷。
心下有些好奇,跳下马车,走到那路人旁边,拱手问道:“这位兄台,你看的这是什么?竟然这么多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