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开门的是个白胖面盘的婢女,看到姜梨愣了下,“……姜姑娘,这是?”
“今日天气好,出来透透气,无意间走到此处,听到里头有人在唱戏,忍不住就听了许久。”姜梨说着,下巴往里头递了递,“这个院儿住的是二姐姐吧?”
“正是我家二姑娘。”婢女恭敬回道。
“我来陆家多日,还没正式拜访过二姐姐了,今日稀里糊涂走到这儿,倒是凑巧。”姜梨笑着道,忽然朝院内探头,“二姐姐,我能进去讨一杯茶喝吗?”
半晌,里头没有声响。
婢女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没张口,却见姜梨弯起眼睛,“二姐姐没拒绝这是,那阿梨就进去咯。”
说完一只脚已经踏进院门。
婢女这时想拦也不好再拦,只能跟上引她到正屋,压低了声音急急说了句,“我们二姑娘话少,姜姑娘且别介怀。”
姜梨自是点头,待进到屋子里,就见陆芫一身碧青的对襟女帔,雪白的水袖挽起搭在阔袖上,发上珠饰攒动,一副青衣的装扮,正斜倚软榻之上,细嘬茶汤。
“二姐姐,叨扰了。”姜梨笑得灿烂,朝她福身一礼。
陆芫并不理她,只冲婢女递去一眼,让她奉茶。
姜梨也不介意,随意找了张绣墩坐下,捧起茶杯捂在手心,“二姐姐,方才听你唱的可是锁麟囊?”
陆芫垂下眼睫,漫不经心地抚弄茶杯的杯壁,仍旧不语。
“二姐姐,你唱的可真好,阿梨觉得同那日三庆班的楼大家比,也差不了多少。”姜梨自顾自地惊叹,“那日听了楼先生的唱腔,觉得醇厚流丽、圆润甜脆,快而不赶,慢而不瘟,便是神仙听了都得拍手叫好……”
“楼先生的戏自是一绝,我怎可与他相提并论。”陆芫终于开口,目光仍旧窗外的寒梅上。
“技法上自然不能,楼先生那样的大家,定是从小开始艰苦学艺的。”姜梨一脸认真,身子往前微微倾道:“但是戏里的感情,二姐姐是有的,二姐姐是能苦曲中人之苦,悲曲中人之悲的。”
陆芫微微一怔,这时才侧目向她,问道:“你当真能听得出来?”
许是姜梨模样娇艳,年岁又小,实在不像是喜欢听戏又听得懂戏的样子。
“自然能。阿梨打小就喜欢听戏,若不是父母不允,都想拜个师傅学它去。”姜梨身子坐正,眼睛瞪圆,生怕别人不信的样子。
陆芫愣了下,转瞬脸上浮出浅笑。
“二姑娘,是真的,奴婢可以作证。别看我们姑娘生得娇气,她打小就喜欢刀马旦,觉得人家英武潇洒,小时候拿着根鸡毛掸子做剑到处挥的那种。”松枝这时开口,憋着笑道:“就是昨日,还拿剑比划来着,不信您捏捏她臂膀,现在都是肿着的。”
“松枝,要你多嘴。”姜梨横她一眼,羞恼无比。
陆芫终于低头轻笑出声,头上的顶花跟着颤动不止。
“都怪你,害二姐姐笑话我了。”姜梨嗔怨道。
松枝连忙告罪,“奴婢该死,奴婢这就住口。”说着抬手做了个封嘴巴的动作。
姜梨还不满足,攥起小拳头作势要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