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这么气呼呼?”姜梨皱眉瞥过去。
“……因为奴婢晓得这肯定和陆家三公子有关,昨日您见过他之后,茶庄的事解决了,转眼咱们又买了新院子。”松枝转过身,拿巾帕给姜梨擦脚,“天下哪会掉馅儿饼,您不定在他那儿受了什么欺负。”
还有一点她没说,昨日姑娘从马车上下来,她看到姑娘嘴唇嫣红,还有那日在枕山院,姑娘找去救她时也是。
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姑娘做过什么,她还有什么想不到。
姜梨低头看向自小一起长大的婢女,忽然问,“松枝,你会看不起我吗?”
屋内安静下来,松枝的动作顿住,忽然,一滴眼泪掉到木盆里,她抬头,眼眶泛红,“奴婢心疼。”
从小金尊玉贵娇养着,蜜罐里泡大的姑娘,现在需要这样做才能在夹缝里生存,她哪里还能想到看不起,她心疼都来不及。
“傻。”姜梨笑了下,忽而正色道:“不用心疼,你家姑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到最后,谁交代在谁手上,还不一定。”
松枝愣愣的看着,“姑娘,您到底要做什么?”
“本来我想遂了祖母的意,去到青州给她老人家养老送终。但偏偏,有人不想要让我们好过,”姜梨接过松枝手上的巾帕,慢条斯理地擦脚,“既如此,那就斗一斗。”
“姑娘?”
“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你。”姜梨抬眸看向松枝,“是陆家,是齐王党 ,是皇上,是这个烂透了的朝廷,害得我爹和我娘被迫无奈自焚而亡。”
亲生父亲,哪怕对方掩藏得再好,她也能感觉到他日渐压抑和焦躁的心情。于是出事前,她偷偷去过父亲的书房,想找些蛛丝马迹。
果然,她找到一封夹在厚重史书里的信。
信上只短短几句而已,却是父亲的催命符。
姜家常年为宫里供应贡茶,如若父亲仍然抗拒改官茶制,那说不准送上去的贡茶里头就会多出点什么,一个不慎,姜家就得株连九族。
这是明晃晃、赤裸裸的威胁!
连粉饰都不屑,那群人堂而皇之的把信送到父亲面前,告诉他,哪怕他富甲一方,也不过是一只蝼蚁,他们要想杀他全家,要想瓜分姜家,不费吹灰之力。
要么把姜家产业拱手让人,要么全家去死。
这些人哪里是父母官,皇上又哪里是天下人的父君,这是强盗!!
父亲选择自焚来控诉这个吃人的朝廷,担心连累家人,甚至连一封遗书都不敢写。
而那封信,署名陆,试问天下,还有哪个陆姓的人敢这么做?
除了陆修元的陆,还有谁?!
松枝瞳孔倏地紧缩,整个人怔在当场,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所以,所以姑娘你去陆家是为了……报仇?”
“对,我已经杀了一个。”姜梨弯唇笑了下,眸光无邪,精致的脸在烛光下清纯绝美,却无端地让人觉出诡异的疯狂。
“是陆家四老爷?”松枝颤声问。
“他该死。什么阻碍国策,死有余辜,那我就让他为了他的国策去死。”想到当日陆子衿在她面前说得话,姜梨扯唇。
真是讽刺,如果不是他儿子当着她的面那么说,或许第一个死的不至于是他。
松枝皱起眉头,“可是,可是姑娘你在陆家,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姜梨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来回翻转看了一阵,“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能用的就只有这一副皮囊而已。”
“既如此,我就让它成为我的武器,驾驭男人,让男人做我的手中利剑,让那些强盗下地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