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仿佛回到身死之后。
所有宫人已被萧彻遣散,她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裙摆之上血迹斑斑,竟是染红了地板。
萧彻淡淡瞥了一眼地板,神情未有一丝波澜,冷酷道:“此妇谋害于我,贬为庶民,死后不得进入皇家寝陵,就拖到乱葬岗喂狗罢。”
萧彻已登上高位,再是无所顾忌了。
三更半夜,宋迟默默一人,徒手挖着泥土,十指浸满鲜血,犹不觉得疼,然后小心翼翼用锦帕把脸上手上的血迹擦掉,让她入土为安。
一个七尺男儿,在她墓前哭得撕心裂肺。
“阿兮,我悔啊!若是早知那个畜牲这般待你,就是排除万难,我也会换了花轿……”
她扑进他的怀中,哭得泣不成声,心脏处似乎被人用手死死掐着,疼痛难忍。
疼着疼着,就这般被疼醒了。
许南兮用手摸了一把脸,竟全是泪痕,连枕衾都湿透了。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最近这段时间,萧彻秋娘总是阴魂不散,如连环画一般只要入睡,他们必要来报到。
而宋迟更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他会对梦中的许南兮这般情深意重。
这究竟是为何?
连现实中的她都很是好奇。
她又仔细冥想半晌,再次确定与他并无甚交集。
自从李夫人答应换亲之后,压在许云惜身上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想着就要成为齐王正妃,往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时有些得意忘形。
见许南兮在院里散步,便兴冲冲迎了上去,屈膝行了个礼:“姐姐安好。”
柔弱不能自理,跟梦中的秋娘不差上下,有得一拼。
许南兮轻轻笑了一声。
虚扶了她一把,客气道:“妹妹不必多礼。你我本是亲姐妹,何须如此客套?”
许云惜顺势站了起来,看着许南兮头上那些钗环,皆是价值连城,嫉妒油然而生。
又觉着她即将要嫁去齐王府享福,上皇家御碟,成为真正的皇亲贵胄,哪还会缺这些珠钗首饰?是以心下也就释然。
“是,以后出嫁了,我们姐妹定要相互帮衬,共同对外。”许云惜柔柔地道。
此时就要开始拉帮结派了么?
许南兮秀眉挑了挑,笑道:“妹妹放心,你我嫁人,若是有人欺负妹妹,姐姐一定义不容辞。”
若是秋娘欺负于你,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毕竟秋娘不除,难解她心头之恨,许南兮心想。
“姐姐如此说,妹妹我就大可放心了,妹妹在此多谢姐姐,咱们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离成功又近了几分,许云惜如此想。
“下月成亲,姐姐的见亲绣品完成得如何?”许云惜转换话题,提醒许南兮。
许南兮故作惊讶,道:“姐姐我嫁的是齐王,新妇敬茶自也是去到宫里,宫中贵人,又何须这些绣品?”
许云惜很想抓紧她的衣襟告知她:你醒醒吧!你嫁的是将军府,不是齐王府。嫁去齐齐府的,是本小姐,是本小姐。
但是她不能,她咬紧下唇,才堪堪忍住。
只能委婉地劝道:“姐姐,还是多做一些,以防备用。万一呢,是不是?”
许南兮赞同地点点头道:“妹妹说的极是,姐姐还得多谢你提醒。”
她倏然又道:“我还得去提醒我外祖父,所有陪嫁丫鬟婆子,全要会武的,以防万一。妹妹,最近实在是不得空闲,我就不跟你在此闲聊了。改日有空,再邀妹妹喝茶。”
许南兮心里冷笑:妹妹,你们最好把齐王府打得天翻地覆,不要来烦我。
转身就回自个儿的院子。
嫁宋迟这点不好,她又多了好多绣品要做,甚是头痛,她按了按额角。
听得此言,许云惜又急忙朝李氏的院子走去。
李氏正在准备姐妹俩的嫁妆。
什么都是一式两份,不偏不倚。
当然私底下补的那些,许南兮是想都别想。
又想着前夫人的嫁妆就要全归女儿了,李氏顿时更是觉着这门亲事实在是换得值。
许云惜提着裙摆跨进院落,向李氏行了个礼。
李氏满意地颔首,不枉她苦心教导,总算是有点贵女风范。
“娘,我陪嫁的丫鬟婆子,都得武功高强。我有事也可差遣她们去办。若是秋娘欺负我,我也能方便同您请教。”许云惜道。
李氏沉思半刻,笑道:“惜儿说得很有道理,母亲定让你爹替你寻多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