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本是两刻钟到达将军府的喜轿,因有许多百姓参与竞赛,竟是提前一刻钟就到了。
就连宋迟这个新郎官都差点被落下。
将军府早已做好迎接新娘子的准备。
是以轿子一落地,宋迟的脚就踢了下去,接着就从轿子里火速抱出新娘子,跨过火盆,在她手里塞入一个红色绒球。
动作一气呵成,仿佛练过千百遍。
许南兮本就被花轿癫得七荤八素,胃里早已翻江倒海,已是极力压抑住。
今日舅母们不让她多吃,就是连水都只是让她小小抿了一口。
之前她很是不理解。
现在觉得是多么明智。
花轿停下,她刚想喘口气,平复一下翻滚的肠胃,竟是伸进一双强劲有力的胳膊,把她抱了起来。
她吓得尖叫。
“别叫,你夫君!”
说话之人尚在喘着粗气,但并不妨碍抱人。
她只得赶紧收声。
她头晕脑胀,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宋迟摆布。
“等等——”
许南兮上前几步把绒球往他手上一塞。
宋迟一时愕然,头上冷汗慢慢渗出,以为是许大小姐察觉换了花轿,阻止后面仪式进行,心都凉了半截。
怔在那处,脑袋“嗡”的一声响,瞬间一片空白,动也是不敢动弹半分,仿佛等着命运的裁判。
结果新娘子冲向旁边的花坛,不停地呕吐起来。
有人笑话道:“花轿太急,新娘这是被转晕了头。”
众人全都不怀好意地哄笑起来。
歇息许久,许南兮方才起身,拿起绢帕擦了擦嘴,又从宋迟手中拿过绒球,开口道:“走吧!”
宋迟此时才回过神,偷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强装镇定把新娘子牵到喜堂。
老夫人贺氏及大夫人张氏听下人禀告喜轿已回府,匆匆赶去堂屋,尚未坐定,已是传来——
“一拜天地。”
许南兮只能听从指示,盈盈弯下腰去。
又是一句,“二拜高堂。”
贺氏及张氏堪堪坐稳,高堂二字已是落下。
许南兮又弯下腰一拜。
最后一句:“夫妻对拜。”
由于挨得太近,许南兮竟是被对面男子撞了一个趔趄,退了好几步,方才堪堪站稳。
人群哄堂大笑。
好巧不巧,宋迟撞到了许南兮的鼻子,一腔鼻血竟是流了出来。
许南兮隐约感觉不对劲,想伸手去擦,奈何手里还拿着红绸,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忍着。
最后一句:“礼成,送入洞房。”
宋迟这时才轻轻吐了一口气,雀跃而又忐忑。
许南兮还在疑惑,模糊觉着不妥。
媒婆呢?司仪呢?说祝福词的?怎的一个都没了?
她虽没成过亲,但还是清楚情况不对劲。
没吃过猪肉,谁人还没见过猪跑?
此时媒婆、鼓乐手和司仪才大汗淋漓,气喘如牛的赶到。
媒婆手里捏着帕子,擦了一把面颊上的汗水。浓妆艳抹的脸上,被汗水一冲,手帕一抹,成了一个五彩的调色盘。
她的背微微弯着,一只手叉在腰上,似乎还未缓过气来,“宋……宋将军,你们这……怎么跟打仗似的?”
她环顾四周,满脸狐疑,“新娘子,新郎官呢?”
这时有人出声,笑道:“蔡媒婆,你来晚了,都礼成送入洞房了。”
蔡媒婆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这……也太快了吧。这样……也可以?”
张氏赶紧出来打圆场,“小子鲁莽,军营待惯了,讲究时效,竟是把这般作风用在了自己的婚礼上,望蔡媒婆莫笑话。”
宋大夫人对自己的贴身丫鬟环儿使了一个眼色。
环儿立即递上赏银。
蔡媒婆掂了掂,竟是比平时重了一倍有余,顿时眉开眼笑,也不计较他们这般行事。
欢欢喜喜吃酒去了。
有钱拿就行。
合不合规矩,人家自己都不在乎,她计较个屁。
宋老夫人眼眸幽深,望着孙子离去的背影,眉心紧蹙。
他是得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