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号角打开门,敬礼后便站在桌前。
汉密尔顿上校微微点头:“斯卡曼德罗斯,我见过你的父亲——大约二十多年前,在开斯特公爵举办的舞会上。那时我还只是个小小的卫兵,只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位传说中的白狼伯爵。”
他继续说道:“不久之后,我听说他在伦蒂尼姆的猛兽园里被一只畸形的带羽爬虫吓得病倒,从此迅速退出了贵族社交圈。”
汉密尔顿上校叹了口气:“从那以后,他再也没离开过位于港口城的庄园一步。”
他转向号角,语气轻松地问:“现下令尊还好么?”
号角礼貌回应:“感谢您的关心,您不必为这些陈年旧事耗费时间,毕竟,想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
汉密尔顿上校冷冷一笑:“你不像你的父亲。”
号角抿嘴道:“显然,家父并没有像您和我一样为帝国军队效力。”
她平静地补充:“考虑到此次军用源石制品失窃案不可能与他有关,我们或许无需继续讨论他的晚年生活。”
汉密尔顿上校略显不悦:“一个人的出身决定了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同意这句话吗,斯卡曼德罗斯?”
号角回应道:“我认为人们有权选择自己的未来。”
汉密尔顿上校不以为然:“呵,这么符合你身份的答案。”
他接着说道:“阿斯兰的亲信后代,皇家近卫学校的优等生,伦蒂尼姆军中的新贵——你当然以为自己能改变任何事。”
号角略微抬头:“我并不想改变什么,上校。您无需担心我们小队的到来会影响您在小丘郡的指挥权。”
汉密尔顿上校露出冷笑:“这个笑话一点不好笑。你不会自大到以为我会把一个小小的中尉放在眼里吧?”
他话锋一转:“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总是夸夸其谈,舍本逐末。我愿意见你,是为了警告你——”
他语气加重:“不懂的事情,少插手。”
号角神色平静:“抱歉,我不能同意。”
她坚定地说道:“我们收到的命令就是要查清失窃源石制品的下落。”
汉密尔顿上校嗤之以鼻:“如果你好好地待在该待的地方,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完成任务,风风光光地回到伦蒂尼姆。”
号角平静地回应:“您说的风光,我不需要,维多利亚更不需要。我不习惯用未经审判就匆忙砍下的人头交差。”
汉密尔顿上校突然大笑:“哈!你在说我草菅人命——你以为那些人真是无辜的?真是可笑!”
“就在十天前,我们的三名士兵被残忍地杀害。詹姆斯·科恩、罗伯特·鲍里斯、杰瑞米·布朗。”
汉密尔顿上校声音低沉:“科恩的妻子写信告诉他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可她却不知道丈夫脑袋上已经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
他继续说道:“鲍里斯下半年就能退役,他说退役后要回去继承家里的布料生意。”
“还有布朗,还是个聪明的学生,死时还不到二十岁!”
号角轻声道:“我对他们的牺牲深感惋惜。”
汉密尔顿上校冷笑:“惋惜?哈,多么轻飘飘的辞令,就像你嘴里说的每一句话。”
号角依然坚持:“这正是我们要抓住凶手的原因。上校,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立场是完全一致的。”
汉密尔顿上校语气愈加激烈:“杀害他们的,就是这群塔拉渣滓。我们已经抓住了两个,但背后肯定还藏着更多。”
他声音如雷:“十五天前,我们的军营同时遭到爆炸袭击,十五名士兵牺牲。炸开的洞和血迹到现在都还在原地。”
他愤怒地继续说道:“二十一天前,我们的补给运输队在北郊物流区遭遇埋伏,整支队伍和货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觉得他们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号角冷静地回应:“您说的这些事件,听起来都像是鬼魂部队所为。过去半年内,伦蒂尼姆陆续收到了来自十余个郡的报告,记录了上百起谋杀、抢劫、破坏案件。他们犯案后迅速消失,所有接触过他们的人都在我们接触之前遭到暗杀。”
号角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很少,这就是为什么眼前的线索至关重要。我们尚不清楚鬼魂部队在小丘郡的目的,但我相信,他们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号角直视汉密尔顿上校:“上校,如果我们能与驻军合作,揭开鬼魂部队的真面目,这对小丘郡和维多利亚来说都有巨大的好处。”
汉密尔顿上校冷冷回应:“呵,你还是一点都不明白。你把眼前的惨剧当成一个能为你赢得奖章的案件。”
他声音冰冷:“但你错了,士兵,这不是案件,也没有什么真正的犯人。这是战争,是我们与他们之间,已经持续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战争。”
“你称他们为鬼魂部队,可你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
他用力拍桌:“你当我们一直以来面对的敌人是谁?是鬼魂!是漂浮在这座城市上空,回荡在愚蠢塔拉人脑袋里的,阴魂不散的幽灵!”
汉密尔顿上校目光炯炯:“那个幽灵,说着与我们不一样的语言,歪曲着我们祖先用双手创造的历史,妄想着有一天借着我们城市的躯壳复生!”
号角略微错愕:“你……是说当地居民中有大量鬼魂部队的支持者?”
汉密尔顿上校冷笑:“大量?支持者?不,你错了。他们是一个整体。”
他拿起一本书:“你看过这本诗集吗?”
号角疑惑道:“西莫·威廉姆斯,他的诗在伦蒂尼姆也有些名气。”
汉密尔顿上校冷冷道:“这就是他们编纂的关于维多利亚的谎话。在他们的描绘中,他们拥有自己的语言,是这片土地的天生主人。”
号角稍显不解:“维多利亚能包容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创作者的想法。”
汉密尔顿上校冷哼一声:“没人会当真做梦的人说的话,除非他在梦中拿起斧子,想要砍下我们的脑袋。”
他愤怒地说道:“我留着这本痴人呓语,是为了让上面的血迹时刻提醒我——”
他指着号角:“如果一个人生在维多利亚的土地上,却不愿意用维多利亚语报自己的名字,那他就不再是维多利亚人,而是威胁帝国安全的敌人!”
号角略微吃惊:“你……你处决了这本诗集的持有者?就因为他……”
维多利亚士兵突然进入:“报告!”
汉密尔顿上校冷冷看向他:“说。”
维多利亚士兵焦急地说道:“刚才遭袭击的第九防卫队和第十三防卫队与指挥中心失联。”
他紧张地继续:“第五、第七和第十防卫队已经派出先锋赶到现场,但没有发现敌人踪迹。”
汉密尔顿上校猛地站起:“我们的人呢?”
维多利亚士兵低下头:“……全部牺牲。”
汉密尔顿上校握紧拳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听到了吗,斯卡曼德罗斯?”
他怒目圆睁:“就在你跟我说这些同情敌人的废话时,我们的优秀士兵又死在了他们手中!”
他满含怒火地命令:“听懂了就给我滚出我的办公室,真正的工作等着我去做!”
号角深吸一口气:“……好,正好,我也有我的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