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只等风来为她续上生机，就会随着阿罗无念离开灵越。

“要收起阵法吗？”

风来一直看着船舱，脸上神色淡淡，顾城雪却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杀意，反而觉得他内心深处有些荒凉。

以为他不忍心或是还有话要与对方说，于是问他要不要收起阵法，将人抓过来。

“我记得‘千里冰封’，既是困阵，也是杀阵，对吗？”

风来神色已经平淡，看向船舱的眼神也没有收回。得到顾城雪肯定的答案后，只是轻轻的说了句：“杀了吧，全部。”

风来的语气真的很轻，若是离得远一些，或许会以为他在自言自语。

要是别人听到这句话，多半会以为听错了。

怀疑自己的耳朵，也不会怀疑这几个字，出自旁边这位气质亲和，眼神悲悯的谪仙之口。

可听到这话的是与风来心意相通的顾城雪，在风来话音未完之时。

千里冰封之内，便升起阵阵白雾。不一会便笼罩住整艘灵船，将内里的残忍完全覆盖。

风来看不见阵内的场景，他知道这是属于顾城雪的温柔，于是，他上前一步主动抱住对方。

风来是不怕的。

他是不适应杀戮，却也不害怕血腥。大概是从再次遇到阿罗无念起，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对面阵中的人，都不是什么无辜纯正之人。包括那条船，也不是什么正派的灵船。

灭了这些，他风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他在这个世界不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他有亲族，有朋友。这样一个不会后退，也不在规则范围内的敌人。

自然是要一绝永患，才最为心安。

可即便如此，风来还是有些悲哀。

在他看见风涧的那一刻，那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因果牵扯，在他面前不断放大。

也让他认清了一些现实。

他已经从被保护者，变成了可以决定亲友生死的‘保护者’。

他的言行，决策，都有可能会连累改变身边之人的命运。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如今就是那根能引动全身的‘头发’。

那既然这样，他就应该畏手畏脚，踌躇不前了吗？

不！

一个人身上有数不清的毛发，哪一根不能牵动全身。

风来这个人可以影响到身边的人，那身边的人难道就不会影响牵连到风来吗？

在这个连凡人界都分三六九等，王孙贵族的世界。

你不知道哪一天，哪个亲友，会因为哪一句话，哪一件事连累到你。

所以他怕什么？怕自己不够强大，怕有危险来临时，既保不住自己也护不了在意的人。

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师尊那种宁愿让亲人以为他死了。也不能在自身有危险的时候，将亲人牵扯进来的心情。

师尊说得没错，越是稀有的，珍贵美丽的生物，就越要强大。

如果‘珍稀宝贵’是别人阻碍你自由前行的借口，那就将这借口化作利刃，把拦在前面的人都清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