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茶香萦绕在许墨鼻尖,他轻抿了一口,茶汤在舌尖打转。
温若礼脸上挂着恭谨的笑意,“皇上,臣泡的这茶如何?”
许墨心里咯噔一下,他会品什么品,能分的出来龙井跟碧螺春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不妨碍许墨会编,装模作样说道,
“嗯,此茶必是清明之后、谷雨之前采摘的。滋味醇厚回甘,汤色澄澈明亮,好茶。”
温若礼听完,嘴角不易察觉地一弯,一抹极浅的笑意稍纵即逝。
许墨目光如电,瞬间捕捉到了,脸色沉下来,冷声问道,“你笑什么?”
温若礼见状,立刻拱手行礼,姿态愈发恭谦,
“皇上恕罪,臣失态了。这并非雨前龙井,而是阳羡雪芽。
想来是皇上日夜为江山社稷操劳,殚精竭虑,连味觉都受了影响。
皇上日理万机,还望保重龙体,莫要太过劳累。”
“……”
许墨把目光移向一旁装茶叶的茶罐,心里犯嘀咕。
这罐子上次不是装的龙井吗?
许墨半眯着眼,冷冷的睥睨着温若礼,并不说话。
好话坏话都让这个人说了。
揭自己短再给自己戴高帽,许墨想发作都不好找理由。
温若礼好像无事发生,只是垂眸,继续不紧不慢地涮着杯子,动作娴熟。
许墨心想,这人上次还像只受惊的小白兔,瑟缩不安。
今日却这般刻意表现自己,这么看来,倒是有几分投诚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是朕疏忽了。
不过温卿能将阳羡雪芽泡的跟龙井一个味道,也不知道你这茶技艺是好,还是不好呢?”
许墨轻轻放下茶杯,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眸看向温若礼,神色莫测。
许墨这是故意给温若礼挖了一个坑,想看他跳不跳,怎么跳。
温若礼如果说自己茶技好,那就是再一次强调许墨认错茶,把皇上的面子踩了下去。
如果他说自己茶技不好,那这种为了溜须拍马就不顾事实的人,许墨瞧不上。
温若礼听见问话,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抬眸间,脸上慢慢绽出温润的笑意,
“臣自幼便喜爱喝茶,在这方面有钻研,对自己的泡茶手艺,倒也算有些底气。
只是这茶,唯有品得多、品得细,方能区分两者间细微的不用。”
他微微一顿,抬眸迎上许墨的目光,眼中波澜不惊,
“人亦如此,仅看表面,难免流于浅薄,唯有深入了解,方能探其真心。”
许墨闻言,语气似笑非笑,“你这意思,是暗指朕看人不准?”
温若礼神色依旧平静,恭敬回答,
“准与不准,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许墨反问,“怎么成了在朕一念之间了?
有人故意欺骗,朕如何知道他是否真心?真心这东西又不能贴在脑门上。”
温若礼不急不缓的回道,
“为君者,宁错杀不放过,只信肯为皇上死命效忠之人,不信空口白牙无实际行动之人
如此,皇上才不会看错人。”
温若礼这几句话,说的许墨蹙眉陷入沉思。
他承认这话在理,对皇帝来说,危机四伏、环狼饲虎的处境,
信任是最奢侈的东西。
但是这句话却让许墨生出点做帝王的孤独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