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克平城府深沉,闻言不动声色。与众人见礼过后,又是捉住虚云的手,像是对家中长辈嗔怪:“世伯,您偌大年纪,该当安坐玉虚宫中,以待克平前往拜见;劳您下山接待,克平心里又怎么过意得去?”
虚云观他面容诚恳,不似作伪;筹道:赵克平若是有所求,不可能听不出我的话外音;他现在面色如常,毫无失落之色,莫非是他的打算着落在别家身上?还是他本是谦谦君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虚云道:“克平日理万机,能抛下诸多事务,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前来,老道不过走几步山路,又算得了什么呢?”
虚云点出赵克平远来辛苦,隐喻便是说赵克平必有所图;希望赵克平和盘托出心中打算。
赵克平惭愧道:“克平自掌赵家,多年来忙于俗务,不曾拜见世伯,心中羞愧难当。”
“——”
这些不过是场面话,虚云并未接话锋,赵克平又是说道:“如今,中原多事之秋,克平也难以安坐沧州;骤然听闻世伯欲禅位于圆通师弟,克平很是担忧世伯身体康健与否,就忙里偷闲从中州赶了过来。”
赵克平在关心虚云身体的同时,也隐晦点出赵家与青龙会的交锋,局势堪忧。结合虚云婉拒在前,赵克平此时仍旧说出的话,自然不会是想强人所难。
相反,赵克平此来的期望并不高。
赵克平深知:赵家与武当之间的嫌隙颇深,即便想要走向合作,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此来的原因之一,无非是联络与武当的关系,为以后的合作打下基础。当然,趁着武当新老掌门交接、江湖势力云集之期,结交其他势力抗衡青龙会,同样是赵克平此行任务的重中之重。
虚云以为赵克平还不死心,叹了一口气,表示爱莫能助;他也不接赵克平话茬,又是说道:“劳烦克平惦念,老朽很是愧疚、又很是慰籍;只是克平你担负重大,可莫因为来看老朽,耽搁了什么重要事务。”
这话是客套话,不过结合前面的铺垫,这话却是如同逐客令没什么两样;也可以就此看出,虚云很是不喜欢赵克平。
在虚云看来,赵克平的城府太过深沉,远远不是圆通对付得了的;圆通接任在即,虚云不想圆通在即为伊始,仓促之间与人勾心斗角。
他不可能明言赶赵克平离开,不过下马威已经是给到了。
“不会、不会,”赵克平浑然不觉笑道,“我五弟克德久镇中原,寻常事他都可以自主决断,并不需要我太过操劳,世伯不必为此劳神。”
赵克平看似毫无心机城府,对虚云的潜台词,一概置之不理。
此时,虚云愈发难以琢磨赵克平的所思、所想,直感觉赵克平说话滴水不漏、高深莫测。
“说得是,”虚云沉思半天,才点头说道,“你家兄弟颇多,又个个英武不凡,惹得起沧州赵家的势力毕竟不多。”
虚云一句话,点出赵家对其他门派、帮会、豪强、世家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