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洒落在荣阳侯府那巍峨的靛青色大门、和高高的院墙之上,给这座府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微风轻拂着庭院里的花草树木,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而美好。
然而,就在这个慵懒的午后,一声尖利刺耳的尖叫突然划破了侯府的宁静。
那尖叫声仿佛一把利剑,直直地穿透了层层楼阁和回廊,惊得栖息在枝头的鸟儿扑棱棱地飞起,就连池塘中的鱼儿也被吓得四处逃窜。
整个侯府瞬间从沉睡中惊醒过来,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面露惊愕之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丫鬟仆妇聚作一团,议论纷纷:
“ 这是怎么了?”
“ 不知道啊,这谁啊大中午叫的这般凄惨 ”
“ 啊!别是侧夫人吧 ”
“ 这怎么可能是侧夫人?”
“ 哎呦你们不知道?二小姐昨日在宫宴上闹了大笑话,昨儿个中午就叫侯爷送到庄子上去了 ”
“ 呀!此事当真?”
“ 真的呀!这不是春香姐姐在府里没跟着去吗,奴婢昨日看着春香姐姐哭着,被绑上一并送到庄子上去了 ”
“ 这 ··· 这咱们全然不知啊!”
“ 也就是咱们还没得知,估摸眼下外头都传遍了,侯爷这回可是生了大气了!”
狼嚎见着院里小丫头叽叽喳喳在一块闲话,冷喝:
“ 你们这些丫头,活都干完了不成!在这说三道四,皮子又紧了是吗!”
一群丫头忙作鸟兽散,装作自己忙碌的样子。
周姨娘的院里的嬷嬷、听着几人闲话,眼底闪过几丝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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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苑内——
此刻房间里混乱不堪,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风暴。
原本摆放整齐、价值不菲的名贵瓷器如今已化作满地的碎片,散落在地面上。
只见方若梅瘫坐在地,哭得肝肠寸断,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
她那娇美的面容因极度悲伤而扭曲变形,令人心下发寒。
她似乎并未打算就此罢休,紧接着又猛地站起身来,如同疯癫一般,随手抄起一只精美的花瓶狠狠地砸向地面。
“砰!”随着一声巨响,花瓶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这一举动不仅没有让方若梅的情绪得到丝毫缓解,反而使得她愈发歇斯底里起来。她瞪大双眼,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 贱人!贱人!敢这么对我的映仪!江知凝这个贱人!”
秋画忙上前扶住方若梅:
“ 侧夫人,您别生气了,眼下胎还未坐稳,您要仔细身子啊 ”
方若梅如同疯妇:
“ 我的映仪 ~ 我的女儿 ~ ~ 定是江知凝那贱人挑唆!否则侯爷怎能这般狠心!他自小疼爱映仪,怎么忍心送她到庄子上 ”
话落越发挣扎起来。
贾嬷嬷忙上前一把抱住方若梅:
“ 侧夫人!您切勿动气,仔细身子!”
张大夫站在一旁束手无策,他本是来请脉的,正撞上狼毫派人说明二小姐的事,避之不及,只能这么干站着不知所措。
秋意眸底嘲讽,面上却焦急不已:
“ 侧夫人,您放宽心,咱们二小姐如今、如今已经是嘉王府的侍妾了,待嘉王府派人上门,二小姐就能回来了 ”
方若梅一听此话,更是痛哭不已:
“ 闭嘴!我的映仪那般好!怎能去做侍妾!你给我闭嘴!秋画!秋画给我掌她的嘴!”
秋意忙跪地请罪:
“ 侧夫人,奴婢一时失言,还请侧夫人宽恕!”
话落两行清泪话落,带雨梨花。
秋画忙上前宽慰:
“ 侧夫人,待侯爷下朝再与侯爷相商此事,想来侯爷看在您的面子上、会宽恕二小姐的 ”
方若梅哭嚎不已。
秋意又急声:
“ 秋画姐姐!侯爷昨日歇在墨竹轩,听说叫了五次水,直到鸡鸣方歇,只怕晚间侯爷回来,也不会为咱们做主啊 ”
秋画怒吼:
“ 你给我闭嘴!钱妈妈!还不带秋意下去掌嘴!”
钱嬷嬷慌忙上前:
“ 诶!诶!老奴知道了 ”
秋意哭嚎:
“ 秋画姐姐饶命啊,奴婢说的也都是实情啊!”
但钱嬷嬷未让她多说,拖着人就出了院子。
方若梅一时怒火攻心,口中吐出一口鲜血,随即身子便瘫软下去、不省人事。
···
贾嬷嬷忙上前接住方若梅,慌忙开口:
“ 侧夫人!侧夫人您别吓老奴啊!张大夫,张大夫您快看看啊 ”
秋画急出了眼泪。
张大夫开口:
“ 快把侧夫人扶到榻上去 ”
随后拿过药箱跟着上前。
待放好了方若梅,掏出锦帕搭在脉上。
良久后叹息:
“ 侧夫人这是急火攻心、五内郁结所致啊!”
秋画忙走过来行了一礼:
“ 张大夫,侯爷看重侧夫人这一胎,还请张大夫务必保全侧夫人母子平安!”
张大夫摆手:
“ 姑娘折煞老朽了,老朽受侯爷所托,自会尽心竭力 ”
“ 好在侧夫人这些日子胎气尚稳,眼下虽有滑胎之象,到底也能保住 ”
“ 只是姑娘,侧夫人日后万不可动气了 ”
“ 如今侧夫人年岁渐长,身子不复当年强健 ”
“ 又多番有恙,日后须得小心谨慎才行 ”
秋画忙不迭点头:
“ 奴婢都记下了,那侧夫人何时能醒? ”
张大夫摇摇头,随即叹息道:
“ 眼下侧夫人情绪激动,如今这般才是对侧夫人最好的 ”
“ 老朽稍后为侧夫人抓药,姑娘再着人煎一碗安神汤灌下去,叫侧夫人多睡会吧 ”
贾嬷嬷也说道:
“ 张大夫所言甚是,如今侧夫人还是睡着为好 ”
张大夫点点头,随机取出银针,布满老人斑的双手、稳稳的扎进对应穴位、为方若梅施针保胎。
待张大夫走后。
···
贾嬷嬷悉心为方若梅掖好被角,整理了脸颊散落碎发。
抬起头叹气说道:
“ 秋画姑娘、按理说您是这院儿里的管事,老奴不该多嘴 ”
秋画看向贾嬷嬷开口:
“ 贾妈妈哪里的话,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
贾嬷嬷面上不快:
“ 秋画姑娘,这秋意姑娘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 ”
“ 虽说规矩差些,做事也还算稳当 ”
“ 她长得漂亮也得侧夫人喜欢 ”
“ 可您瞧瞧她今日!这不是往侧夫人心窝上捅刀子吗!”
“ 您去瞧瞧谁家的大丫鬟,像她这般!嘴上没个把门的!净说些混账话!”
“ 这是侧夫人没事,要是有事,她那条贱命够不够抵上小公子的命!”
“ 您待咱们这些下人都好,老奴说这话也不是怨您,只是这秋意姑娘 ··· 唉 ~ ~ ”
秋画眉头皱的死死的,脸色黑如锅底,沉声开口:
“ 贾妈妈说的是,到底是我管教不善之过 ”
贾嬷嬷叹气:
“ 秋画姑娘 ~ ~ 恐怕侧夫人醒过来,反应过来了必定不会饶了秋意 ”
“ 您若实在心疼那丫头,带她去见夫人 ··· 趁现在打发了吧 ”
“ 老奴先去张大夫那儿取药,回来给侧夫人煎药 ”
话落拍了拍秋画肩膀。
秋画点点头:
“ 贾妈妈的话我记下了 ”
贾嬷嬷随后出门。
···
只见院里,钱嬷嬷正一下一下抽着秋意。
秋意原本俏丽的小脸肿胀不堪,双眼满是泪水,却强憋着不说一句话。
秋画也走出屋里,看向正在挨打的秋意。
秋画轻声说着:
“ 钱妈妈,停手吧 ”
秋意听着秋画的话,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眸光怨毒。
钱嬷嬷见着来人,笑得一脸谄媚:
“ 秋画姑娘,侧夫人可好些了?”
秋画点点头:
“ 钱妈妈若无事就回厨房吧 ”
钱嬷嬷点点头:
“ 诶!老奴这就告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