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已至——
今日清晨,天空被厚重的乌云所笼罩,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阴沉之中。
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形成一道道水帘,打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场淅淅沥沥的大雨仿佛没有尽头,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格外烦闷。
而在金銮殿前,商镜黎却是破天荒地第一次登上了早朝。
只见他面容憔悴,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显然是昨夜未曾休息好。
由于商君盛突然病重,嘱托商镜黎与魏国公等人代为坐镇朝堂,处理政务。
因此,今天的早朝上,诸位朝臣只需将各自准备好的奏折呈交上来即可。
待所有的折子都收集完毕后。
荣德站出来向众人禀报:
“ 陛下此次乃是旧疾复发,病情颇为严重,所幸太医院的御医们已全力诊治,目前暂无性命之忧,但仍需静心调养一段时间方能康复 ”
这番话虽然听起来让人稍感安心,然而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不禁打起了鼓。
毕竟,商君盛一直以来身体强健,除了偶尔患上重病外,几乎从未缺席过任何一次朝政大事。
而且,他既不好女色,又勤勉政事,实乃不可多得的一代明君。
平日里就算有些许头痛脑热之类的小毛病,也都如同无事一般照常上朝理政。
这会一看怕是凶多吉少了,更遑论还叫了齐丞相、祁太师和魏国公进殿密谈。
又叫大长公主和长安王这两位皇族长辈、来安定民心和镇压下面皇子皇孙。
这思虑再多也没个定论,眼下只得听着吩咐,交上折子每天点卯就是了。
——————————
商镜黎打着哈欠、转头看向荣德满脸的不耐烦:
“ 我说好没好啊德公公?本王都要困死了!”
这一张嘴、果然还是平日里的小王爷。
荣德叫底下人接过折子、笑着开口道:
“ 都好了小王爷,叫小王爷久等了 ”
商镜黎复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
“ 好了就退朝吧,在这干呆着大眼瞪小眼干啥?”
其中一位朝廷官员、目露不赞同开口道:
“ 长安王殿下、您身为皇室宗亲、得陛下托付,这收折子是一回事,听下首官员禀报又是另一回事 ”
“ 您不能收了折子就不管不顾、就直接退朝了啊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纷纷拱手附和:
“ 是啊长安王殿下、您得陛下信任临危受命,自该听从官员民声才是啊 ”
商镜黎今日脸色难看的吓人,甚至细看上去身子有些颤抖。
听着此话眯了眯眼,指着刚才说话之人说道:
“ 什么叫临危受命?谁临危了?皇兄寿与天齐!老不死的你敢诅咒皇兄?”
那官员听着此话吓得一身冷汗、忙跪地叩首道:
“ 长安王恕罪、微臣绝无此意啊!”
商镜黎冷笑说道:
“ 本王就是看着你们交折子的,听官员民生是皇帝的事,本王听了这叫越俎代庖、祸乱朝纲 ”
“ 你们是不是看不惯本王,等着皇兄弄死本王呢?”
方才那官员忙跪地叩首道:
“ 长安王殿下恕罪!微臣没有这个意思,您接见过朝臣后自是该去向陛下禀报的,届时向陛下转述所用 ”
“ 绝没有教您越俎代庖的意思啊!求王爷明鉴呐!”
商镜黎面色冷凝、嗤笑开口道:
“ 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退朝?”
齐书桓三人是知道内情的,此刻眼观鼻鼻观心未发一言。
众人瞧着他们仨都没说什么,怕是陛下托付了什么。
荣德哪敢惹这位爷、听着此话忙高喝退朝。
众人只好顺势告退、相伴走出金銮殿。
————————————————————
行在回去的路上——
往日里早早歇业的南风馆、今儿个却还热闹非凡。
这南风馆全是些俊俏的小倌郎君,常有些达官显贵踏足南风馆。
酒池肉林夜夜笙歌,通常呢都是寅时前就散场了,今儿个都卯时末了还开着。
且不比以往、今儿个的南风馆门口格外热闹。
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努力向馆内张望,试图一窥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有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有的人则满脸好奇,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这下雨天本就交通闭塞,加上南风馆在主街上头,如今人潮窜动更是拥挤不堪。
——————
只听里头传来女子一声又一声的高昂喘息,及男子的低吼。
听着这声音,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下不禁有些唾弃、这南风馆是有规矩的,这最后一位恩客陪好了才能关门停业。
瞧着现在都天光大亮了,这还开着门就知道里头女子天性淫荡。
————
思及此便都开始议论纷纷:
“ 呦 ~ 这是个什么浪货啊?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这做这档子事?”
“ 嗨呦!这青天白日的、没得污了咱们的耳朵!”
“ 呸!也不知道是什么下贱货,大早晨的在这叫 ”
“ 可不是么!这南风馆可是头一遭这时辰还开着门儿啊 ”
“ 且等着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
————
这厢议论完:
官道上就有朝廷官员家丁怒吼:
“ 都在这堵着做什么!一个个儿的不要命了?官道也敢这般!”
话音刚落、惊得一众百姓闪开道路,此时身披银甲的银甲卫走上前来。
威风凛凛的队伍向着南风馆而去,轿子纷纷都停下来驻足。
谁不知道银甲卫是大长公主的?瞧着银甲卫往南风馆去、那这里面肯定是有皇室之人呐!
这不得停下来看看才行?一时大家伙也顾不得着急回家了。
由着家丁撑伞,走出轿子站在路边观看。
————
银甲卫甫一走进南风馆,老鸨春柳扭动着肥硕身躯、含着笑迎上来:
“ 哎呦 ~ 见过各位官爷,不知各位官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呐?”
-------
说起这春柳,也是个苦命的女人了。
她十四的时候、因着长得漂亮,被酒鬼父亲四十两银子卖入青楼。
彼时的南风馆还叫翠明轩,楼里头的钱妈妈是个厉害的。
春柳刚进来的时候不服管教,被钱妈妈捆起来关进小黑屋里头半个月,一日只给一碗稀米粥。
每日用鞭子抽打身上,折磨了半个月又叫了两个龟奴,强行破了身子。
这破了身子不值钱,就做了红倌人。
春柳倒是凭着自己一步步爬上来,在一个晚间儿亲手送钱妈妈上路。
后来这翠明轩就变成了南风馆,里头接客儿的也从女子变成了男子。
要说名气、那跟慧娴名苑(风雨楼据点)没得比,但独营男子营生,在京城也算数一数二了。
---------
为首的银甲卫神色不耐、看着春柳说道:
“ 贤王妃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