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蹲在街边装扮成乞丐的徐子维小组成员陆无为,碗里的钱刚刚被一个光头青帮混子抢走。
“狗东西,老子忙活一天才几个毛票,你特么也不放过。”
陆无为一身破衣烂衫,脸上糊着黑泥,乱糟糟的头发下面眼镜泛着白光,对着远去的光头混蛋啐了一口。
形势不利,生性小心的老陆感觉最近满街都是暗探。
比如南边那个卖红薯的,双手白净,哪里像个劳苦大众,八成是国党特务。
还有那个卖馄饨的,狗东西一点都不专业,说不定是临时人员,好几天了就卖出去一碗,还特么骂骂咧咧把客人都赶跑了。
而其他各处也有诸多不合常理的人员出没,这让老陆心中暗赞自己智商爆棚。
谁能关注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乞丐?
对,就这样苟着,挨过这段艰难,还有更难的在后头。
为了信仰,这点苦算什么。
嚼了一口冷馒头后,老陆默默记下街上可疑人员的特征后,一瘸一拐往下一条街走去。
傍晚,回到乞丐窝。
几个黑漆漆的小娃子把老陆围在中间,叫唤着要吃糖。
“杨爷爷,今天有糖吗?”
“杨爷爷,我要吃糖。”
叽叽喳喳的叫声中,老陆翻开一层又一层破衣衫,在最里侧口袋取出一小包饴糖,剥开糖皮,在小鬼头们嘴里一人放了一颗。
看着孩子们欢呼着一哄而散,化名杨老九的陆无为笑着摇了摇头,挪到破庙最里边的干草垫子上。
和小组成员分开后,他就一直和叫花子们混在一起。
短短几天可谓百般滋味。
花子们来自天南海北,也各有各的故事,悲惨是所有故事的总基调。
有的死了爹娘,有的没了孩子,身体缺零部件的占了很大比例。
层级分明的社会架构下,底层毫无出路,几乎没有承受风险的能力。
一场大病,一次灾害,或者一次意外,就可能毁灭一个底层小人物。
这是物竞天择,也是社会的悲哀。
老陆躲在角落,把搜集到的情况一一用烧焦的碳棒写在一个皱皱巴巴的本子上,然后塞进衣服最里边贴身收藏。
接着裹紧衣服,眯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返回的乞丐们呼呼啦啦挤进破庙,家长里短的寒暄中,食物是提及最多的词语。
唉,睡吧,明天也许能多要点。
组织的经费被他埋在昌平路一棵老槐树底下,轻易不会动用。
那不是他个人的钱,每一分每一厘都要用在抗日事业上。
……
另一个小组成员,身强体壮的张小兵此时还没下班,他正拉着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和一个浪荡女人往金灿灿歌舞厅而去。
他目前加入了脚行,是一名黄包车夫,干这一行必须拜入脚行,否则你根本拉不到一个客人。
行业中竞争对手多如牛毛,抢客也是家常便饭,至于被客人打骂也是常事。
讨生活么,哪有可能不受些磨难。
“客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