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下了一整日,从乾清殿一眼望去,黑夜中满是雪白。
白无常独自行在这深宫之中,冷风袭过,风雪漫卷,如同野兽般朝他扑来,将他的衣袖吹的沙沙作响。白无常的目光依旧十分平静,他抖了抖身上的雪渍,脸色却苍白的让人心惊。
他今日身着服饰十分单薄,几乎只有一件朝服。在临走时,白乐给他披了一件大氅。
“白无常?”
司空杏林不可置信的疾步上前,双眼中露出了万分的担忧。
“那么冷的天,你不好好在乾清殿里待着你跑出来干嘛?还穿那么单薄!”
“我……”
白无常刚想辩解,竟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如此沙哑,随即直接闭上了嘴。
“你觉得你身子很好吗,你今日药也没喝,赶紧跟我走!”
白无常其实是一个十分畏冷的人,更何况京城的冬日,冷风凛冽刺骨。
司空杏林拉着白无常就走,伞也不顾了,直接扔在了地上。
“你这方向应该是要去看清灼吧。他只是冻着了,暖阁里很暖和的,已经没事了。”
白无常并未说话,也未反抗,只由着司空杏林拉着他。
可是他突然停了下来,满眼慌张的盯着白无常。
“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啊白无常,你别吓我!”
“我没事,担心什么?”
白无常声音已经被冻的十分沙哑,手中握伞的手也早已被冻的通红。
“你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是冷着了是吧,你这人真是!就如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啥,死要面子活受罪!”
白无常朝他僵硬的一笑,跟着他到了时清灼所在的宸缘殿。
“赶快给我进去!”
进入殿后,扑面而来的一股暖流让白无常全身肌肉慢慢放松。
岁桃刚从暖阁内出来,看见白无常,便十分高兴的跑了过去。
“太傅来了!清灼睡着了,已经没事了!”
“嗯,我来看看。”
司空杏林一把拉住白无常,将他强行按在了椅子上。
“你先别急,让我先看看你。”司空杏林拿过一面铜镜,“你自己看看你的脸,半夜在路上都可以吓死一个宫女了。”
岁桃听司空杏林一说,也发现了,白无常的脸简直没有一丝生气,十分苍白。
“小桃子,你去御膳房,去要一碗姜汤。”
岁桃不敢有半分耽误,立马离开了。
“手都冻伤了,你可真是厉害啊!”
白无常也无话可说,他回过神后也觉得自己似乎太傻了,不禁有些愧疚。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你还知道让我们不要担心呐!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疼。”
司空杏林替白无常上完药后,又给他包扎好了。然后才去了暖阁去看时清灼的状况。这点时间,岁桃也回来了。
“桃子,迟暮呢?”
岁桃将姜汤递给了白无常,姜汤还散发着热气。
“暮哥今日在雪中待了那么久,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便让他去休息了。”
白无常记起今日在雪中变成雪人的迟暮,心中百感交集。
“抱歉,是我一时糊涂,让你们等了我那么久。”
“太傅不要自责,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心里也很难过的。”
“你也在这守了一日了,宫门也已经下钥了,你也先去休息吧。”
司空杏林从暖阁出来说道:“已经没事了。清灼虽然怕冷,但是恢复的很好。相比而言,白无常,你比清灼还怕冷啊?”
桃子惊讶道:“太傅,您怕冷啊?”
“不怕。”
司空杏林嘲讽道:“得了吧,你看看你手上的冻伤,那么严重,还不怕冷!”
“太傅,怪不得您后面就不陪我玩雪了,我一直以为您是忙呢,原来您比清灼还怕冷啊。”
白无常见隐瞒不了了,便快速将岁桃给哄去休息了。
司空杏林收拾好后,也准备离开。
“我也走了,他今晚可能不会醒了,你别在这硬撑着,早点去休息。”
“知道了。”
司空杏林走后,白无常轻轻的进了暖阁。时清灼睡的很熟,白无常看着他,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就如白乐所说,这并不是他的错。可是他心中仍然十分自责,眼前这位小世子明明可以不用受此罪,他明明可以保护好他的。
可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改变不了了。
他保护不了所有人,甚至连自己身边的人也保护不了。
白无常自嘲一笑,眼角渐渐泛红了。他不敢再里面停留,他慌乱的走了出去,他需要冷静。
风雪很大,吹的门帘哗哗作响。白无常出了暖阁后,拿起伞,再次走了出去。
他走到了熙政殿外,现在四周十分安静,几乎没有任何人。侍卫可能也因为今夜雪十分大,没有巡逻。
白无常放下手中的伞,吹响了竹笛。
如上次一般,曲终人到。
“那么冷,为何就不找个暖和的地方唤我呢?”
辛封泽满脸心疼,手中拿着一件冬衣,二话不说便往白无常身上披。
白无常捡起地上的伞,往后退了一步,表示拒绝。
“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白无常,你是想干嘛啊?还不赶紧把衣服给我披上。”
辛封泽十分强硬,让白无常无从拒绝,只好披上。
“小无常,现在找我应该是有事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