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时清灼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只要能陪在白无常身边,就算是一直不说话也行。
“清灼,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不对劲?”
白无常的突然一问让时清灼回过神,他今日其实一直都没太注意别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白无常身上。
“有何不对?我觉得唯一不对的就是那名贼寇为何会放弃自己的生活。其中一定有许多事是我们需要查明的。”
白无常点头,认可了他的观点。他又道:“他们似乎很不想让我那么快的去云鹤。我在提出我要去云鹤时,他们都没有感到很高兴或惊喜。”
“或许他们是真的担心那贼寇的剑术比太傅好呢,是担心太傅呢?”
“我也希望如此,可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或许是我太多疑了吧。”
白无常没有再想那么多,他看着天上慢慢下山的夕阳。他走的缓慢,时清灼也不知何时走到了他前面。
夕阳的红光从前方照射而来,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最后慢慢化为泡影。二人都不知什么原因,一直伫立在原地,等着天黑。
“清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时清灼眼泪早已控制不住的流出,可是他不能让白无常看见,他只能祈求,白无常不要过来。
他哽咽道:“太傅,这事我们回京再说吧。”
白无常正准备上前看看,可是时清灼却突然跑走,只给白无常留下一个背影。落寞的黑夜下,少年的心事如万丈深渊,看不清,猜不透。
不知为何,白无常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一切的一切,似乎让白无常喘不过气。他慢慢回头,巷子里空无一人。他的双脚似乎在此刻不听使唤,他一时不知往前还是往后。
明月照我心,清风拂过,夜莺啼叫,让人心神不宁。最终,白无常回过头,朝着前方缓缓走去。
翌日清晨,几人来到大堂外。白无常与时清灼都没有提起昨日之事,仿佛没发生一般。二人还和往日一般,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对劲。
所有人都到了之后,白无常五人就同吴殊一行人前往了通往名叫云鹤的一座城。
“云鹤曾经是一座城,具体名字也无从知晓了。不过听说云鹤城十分富有,城中除了上官家一家商贾外,还有许多经商的大户……”
迟暮一路上都慢慢向几人解释着,可白无常总感觉这条路十分熟悉,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一路上的一切都让白无常感到熟悉无比,直到他们行在官道上,周围有许多废弃的房子,早已破败不堪。
可是白无常却心头一震,当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破败的房屋时,白无常却看见堆积成山,血流成河的尸体横死在地。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身下的马儿也变得暴躁不安。可白无常仿佛没有感觉,任凭着马儿发疯撒泼。
“吴刺史,你知道云鹤以前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云鹤其实是个十分古老的城了,我也不知道……太傅,您怎么了!”
随着吴殊的一声大喝,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在白无常身上。他慌乱的回过神,迅速将马儿压制好,随即跃下马背。
岁桃也越下马背走到白无常身边,满脸担心问道:“太傅,您怎么了?”
白无常没有回答,他眺望着周围的一切,从前的回忆一下全部涌入脑中。
“你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了云鹤城?”
白无常声音突然十分沙哑,这次连司空杏林也感到奇怪,迅速来到白无常身边查看。而白无常这句话显然是问向吴殊。
吴殊也不知这位大佛究竟怎么了,只好坦然回答道:“回太傅,的、的确是这样。我们马上就可以到达云鹤了。”
白无常望向官道的尽头,他仿佛看见了很可怕的东西,颤抖着退了一步。
司空杏林小声询问:“白无常,你怎么了?”
时清灼刚才一直在听着迟暮讲解云鹤的来历,浑然不知道白无常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的他已经来到白无常身旁,四人以包围式将白无常围在中间,生怕他突然像之前那样晕倒。
他不经意的碰到了白无常的手,今日阳光正好,甚至可能感到炎热。可白无常的手竟冷的吓人。
周围的人几乎都围了过来,白无常看向周围,眼前的场景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恩公呐,您就是我们的恩公呐……”
那些满眼渴望活命的灾民似乎又出现在白无常眼前。可是突然,血液横飞,流满一地,让白无常感到绝望。而这所有的一切,他也逃不了干系。
他缓缓的睁开双眼,他感到全身都在颤抖。眼前的几人都面露担心的看着他。
白无常慢慢的张开嘴,小声道:“前方,云鹤城,是从前的善城。”
时清灼三人并不知道善城,可司空杏林对善城却是谈之色变。
他知道这个地方是白无常的梦魇,可是自己却从未进过善城,甚至不知道善城的位置。这么多年了,他却是以这种方式重新进入那令人恐惧的“善城”。
其实其他三人也多多少少猜到一些。若是有什么会让白无常感到害怕,也许只有从前白无常的梦魇。而此地,或许就是白无常不想再回到甚至提及的往事吧。
“太傅,往事如烟散,最主要的还是当下。我们都在你身边。”
时清灼的声音铿锵有力的敲进白无常的脑中,成功将白无常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瞳孔逐渐聚焦的白无常,时清灼笑道:“太傅,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在这片你曾踏足过得土地上,重新刻上我们的影子。我们会让以后太傅再次到这之后第一想起的会是我们!”
“是啊太傅,清灼说的没错,一切有我们陪着您!”
白无常也慢慢回过神。眼前的少年笑的格外灿烂,将他心中的黑暗慢慢驱散。现在与过去不同了,他的身边多了许多陪着他的人。他也不再是那一个懵懂无知的白无常了。
他伸出手将几人抱紧,哽咽道:“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