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何晟如今如何?”
陈嬷嬷压低了声音道:“表少爷在偏院养了半个月的伤,可自从不能人道,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摔东西,谁也不敢靠近。”
张氏听完,拧紧了眉头。
她早就给冀州的庶姐写了几封信,按理说应该到了,怎么对方迟迟未回信?
张氏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既要毁了虞苏的名节,不如就让何晟捡了这个便宜。”
她一摆手,带着陈嬷嬷前往偏院。
未进门,张氏便听到屋里传来低吼声。
紧接着是瓷器砸在地上碎裂的声响。
张氏心中有气。
何晟当京城是冀州呢?这里好歹是她虞家。
耍什么威风。
“让你办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废物!”
张氏径直抬步走进房中,入眼便是一片狼藉。
满地碎裂的瓷器,小厮们战战兢兢地跪着,不敢言语。
何晟站在当中,脸色阴郁,眼中带着一股无能狂怒。
听见脚步声,何晟表情一僵。
见是张氏,脸色微变,连忙道:“姨母,您怎么来了?”
张氏目光扫了一眼房间,随意地挥了挥手,屏退了小厮们。
“听说你身体不适,我这做姨母的,过来看看你。”
何晟的脸色缓了缓,但眉宇间的阴郁未消,低声道:“姨母,您放心吧,我没事。”
张氏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明日就是老爷的升官答谢宴,难得的盛会。既然是喜事,自然少不了几个贵客。”
她顿了顿,似漫不经心地提起:“对了,这宴会过后,卫家也该正式提亲了。”
何晟闻言,神情激动起来,“姨母,你可要帮帮我,您不是答应过会成全我的心意么?”
张氏抿唇轻笑,脸上带着一抹不屑:“婚姻大事岂是我一人能决定的?你姨夫不同意我也不能擅自做主。”
“不过,你既然对二丫头有心意,那就要自己争取一番。”
何晟紧紧盯着张氏,激动地上前一步,“求姨母指点……”
张氏淡淡一笑,“想要毁了亲事也不难,若那丫头和你捆在一起,旁人再想什么联姻,也不得不作罢。”
何晟瞬间明白过来,眸光一亮,立即想到毁了虞苏名节一事。
他犹豫片刻,皱眉道:“可是,上次已经失败了,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张氏见他有些动摇,冷冷地哼了一声,“上次是上次。这次,你只需听我的安排,别让她再有逃脱的机会。”
说着,她抬起眼,微微一笑,“想高嫁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何晟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的笑意,“有劳姨母了。”
·
很快到了升官答谢宴这天。
虞府上下热闹非凡,仆人们忙得热火朝天。
张氏站在中堂,环顾四周,手里捏着帕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虞家人丁不旺,难得有办宴会的机会。
她是商户出身,和那些世家贵妇比起来总少了几分从容的气韵。
这也无可奈何,她家祖上不过是行脚商出身,靠多年积累才有了些家资,直到后来押宝在虞洪秋身上,家族才终于出了她这样一个官太太。
刚嫁给虞洪秋时,因不熟悉这些繁复的礼仪,在宴会上闹了不少笑话。
当时失礼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比如不知道贵妇们饮茶时不能直接端杯,而是要用帕子拭唇、举手投足也要轻柔缓慢,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她从小娇生惯养,即便学了也没人敢较真地要求她。
直到吃了亏才知道里面的苦楚。
经过多年摸爬滚打,张氏才学会这些弯弯绕绕的规矩,渐渐能够勉强应对。
张氏眼神始终紧盯着厅堂的布置。
蓦地低头对身边的陈嬷嬷叮嘱道:“今日老爷的上司同僚还有他们的家眷都会出席,人数有四十多人。我之前跟你说过他们的身份,位置要按身份等级来安排,记住千万别弄错了。”
陈嬷嬷点头,神情郑重,“放心吧,您交代好的,我一定亲自盯着。绝不出半点差错。”
张氏轻轻点头,扫视着外堂和内堂,目光落在仆从们忙碌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