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对周恒说道,这周知青神通广大的,一夜之间就给她弄了个轻松活,每个月还有钱赚。
虽然拿钱这事不能拿出来摆在明面上说,但是好处却实实在在拿到手的。
想到以后每个月连同补贴一起二十多块钱,都赶上一级工人的工资了,李诗意心里高兴,大手一挥,“今天中午我给你们把饭送地里去。”
周恒点点头,示意不客气。
众人听她这么说,都开始憧憬中午的饭菜来。
之前在知青点,都是男同志弄柴火挑水,女同志轮流做饭。
林丽丽和王秀芝都是家里娇养大的,压根不会做饭,做的东西难以下咽。
而陈梅和其他两个女知青,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用什么都很省,做东西都是一锅煮熟,没盐没味。
而昨天李诗意家的盐水卤花生都吃的众人心满意足,更别说今天的正餐了。
分发完农具,众人都分道扬镳。
李诗意背着背篓来到野地上,今天她只需要割两背篓猪草回去,便算是完成了今日的劳作。
和着一群半大小孩子割着猪草,李诗意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毕竟比起去割麦子收水稻收玉米,割猪草简直是轻松的不能再轻松的活了。
可是,看着这一片野草地,李诗意傻眼了。
她不认识猪草。
也不怪她,虽说她小时候在农村生活了一段时间,可是那时候喂猪都是用家里种的红薯玉米什么的了。
而现在,连人都吃不饱,怎么会用这些东西喂猪,大家都是割些野菜回去掺着谷糠和磨碎的玉米棒子喂。
“有没有小朋友愿意教教我怎么割猪草啊?”
没办法,只能求助旁边这些孩子。
可是她现在“凶名”在外,一传十十传百,目前已经传成了她动不动就打人,连大人都随便打,更别说小孩子了。
小孩子都离的远远的,不敢靠近她。
李诗意正尴尬呢,寻思是不是最近太凶了把孩儿们都吓坏了,都没人敢跟她说话了?
这时,一旁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她弯下腰,拿上几株自己割的猪草然后朝着李诗意走近。
她一边将手里的猪草递给李诗意,一边说:
“三婶,你就按着这些割就行了。”
李诗意微微挑起眉毛,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恍然惊觉,原来这位小姑娘竟然是大房那个向来毫无存在感可言的张小花。
这孩子自小就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仿佛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李诗意常常会看到她瘦弱的身躯背负着一只几乎与人等高的巨大背篓,在大队里艰难地前行着。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然而,同属张家的孩子,铁蛋儿却能够自由自在地在村子里尽情嬉戏玩耍,不用干一点农活。
这种鲜明的对比,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记得上次李诗意前往老张家要抚恤金时,在那闷热嘈杂的厨房里默默地埋头苦干的身影,正是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姑娘。
当时,老张一家人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院子里乘凉消暑,唯独留下她独自一人在厨房忙碌不停,烟熏火燎,汗流浃背。
此刻,看着张小花主动上前与自己搭话,李诗意心中满是诧异。
要知道,由于种种原因,她和老张家之间的关系早已势如水火,几近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按照常理来说,张家人理应避之不及,又怎会主动凑过来呢?
只听张小花怯生生地说道:“三婶,我爸动手打您确实是他做得不对,我在这里代替他向您赔礼道歉。”
听到这番话,李诗意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回想起那一家子人的种种行径,她实在难以想象,在那一屋子极品的老屋,竟还能有如此明事理的正常人存在。
一时间,李诗意内心五味杂陈,既为张小花的懂事感到欣慰,同时又对老张家其他人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懑不平。
怔愣片刻之后,李诗意回过神来,她轻轻地拍了拍张小花的肩膀,然后微笑着从口袋里摸索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缓缓递到了张小花面前。
“好孩子,谢谢你教三婶割猪草,三婶请你吃糖。你爸爸的错是你爸爸的,跟你没关系,你不必为他道歉,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