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浔微微眯起眼睛;
冷冽的目光将乌德生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
冷脸道:“乌管事倒真是有种,希望你待会儿也保持着这个态度。”
说着,他回头对昌宁吩咐。
“去将人好生带过来,一户都不能少。”
“是公子——”
昌宁领命出去。
屋内,乌德生垂手站立;
气氛压抑的可怕。
容浔不敢想他等会儿会见到怎样的场面;
若那个大姐说的话属实,那乌德生确实罪该万死。
气不过,他又抬眼瞪了乌德生一眼。
这一抬眼。
余光间,却看到在乌德生手底下做事的几个壮年男子鬼鬼祟祟的往偏门离开。
“站住——!”
容浔挥挥手,手底下穿着便服的侍卫立即上前拦住那几个人。
容浔起身慢慢踱步到几人面前;
“谁要是敢偷偷溜走,被抓回来没你们果子吃!”
几人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
之前来查账的人谁有那么大的阵仗?
这次怕是来了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昌宁速度很快,庄子里十几户人家都带到了前厅。
容浔刚出现,便被一片哭声包围了———
“公子救命啊,草民家里已经五日不见一颗粮了!”
“我家里的老母亲生了病,卧床十几日了,可我们连抓草药的铜钱都凑不齐。”
堂内混合着男女老少的哭声。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挤过来抓住容浔身上的衣衫。
“大哥哥,我家里也快断粮了。”
............
容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这群人安抚好送回去的。
再回到后堂时,他的心情还是很沉重。
脑海里闪过的是那个小姑娘消瘦的面庞,还有那上了年纪的老者。
枯瘦的十指像是枯死的黑树枝;
死气沉沉,了无生机。
“公子,人都对上了,一共四十户人家,都在册子上。”
容浔将册子从文喜手上接过来看了一遍。
“你们将钱粮分发下去,若是家中有重病的,立即去请大夫。”
“是。”
文喜拿过册子离开了。
昌宁带着侍卫打算去粮仓;
见状,从刚才便沉默不语的乌德生突然跑到容浔面前跪着。
哭天喊地道:“公子不可啊,那粮仓里的粮食万万不能动,不能动啊——”
他哭的到是真的伤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是缺粮少钱的那些人。
容浔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他踹开。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装起可怜来了,正好,我现在就同你清算清算。”
“公子公子.....”
乌德生急忙又爬起来抓住容浔的衣角。
“此事是草民的不对,可是这几年上交的税越来越重,庄子年年的收成又只有那么多,草民也是没办法了啊——”
听到他的解释,容浔气笑了。
“所以你就去抢这些农户的钱粮?!”
“公子,草民也不想的,只是官府规定,按人头收税,那些人家交不上来,官府又催的紧,草民也是情急之下才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他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公子想怎么处罚草民都行,杀了草民也行,只是那粮仓万万不能动啊。”
“.......”
见乌德生这模样,好像动了粮仓就要世界毁灭似的。
多福想了想,凑到容浔耳边低语;
“王妃,这人说的也没错,这几年税务确实越来越重了。”
容浔沉默片刻;
沉声道:“我不能看人被活活饿死,不管如何,先把钱粮发下去。”
说罢,容浔弯腰揪着乌德生的衣领。
冷冷道:“粮仓的事情我自己负责,至于你,你欺压百姓,恶事做尽,就等着官府的人来吧。”
“公子!”
乌德生慌忙拉住容浔;
“草民一时糊涂,可我也没办法啊,都是上面逼的,你放过草民,草民下次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
容浔身体一顿。
缓缓蹲下去拿起乌德生的衣袖摩挲着。
乌德生不明白容浔此举。
有些发愣的望着他。
片刻后,容浔缓缓道:“你这衣裳的料子,足够平常人家半个月的口粮了。”
乌德生神情逐渐变的呆滞。
泪水挂在眼眶里,求情的话堵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
他望向容浔的目光渐渐变的狠毒。
容浔无畏的和他对视;
“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此事解决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你偏偏选了最愚蠢的一种。”
说完,他对身后的侍卫吩咐:“把人带下去。”
乌德生见没有转圜的余地。
嘴脸一变,放声咒骂;
“妈的!老子一开始就不该在你面前装孙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清高!”
他恶毒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你们这些个公子哥谁人不是吃着百姓的肉喝着百姓的血!
这个时候来跟老子摆什么谱!充什么包青天!
有本事,你去端了那些官老爷的窝!
他们贪的,可比老子多得多,你们谁的身上干净?
都是一样的肮脏,你凭什么处置我.......!”
“............”
多福恼怒道:“王妃,奴才回去禀报王爷,定杀了他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