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充容再次跪下;
“带走小沅儿的是微生幼瑶,妾瞧她今日的模样心中实在不安,嫔妾是害怕她......”
说到一半。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从眼眶里落下来。
温愿宁沉默了。
微生幼瑶只是西江国的巫医。
虽说常伴在皇上左右。
但到底没嫔妃的名分。
皇上为何要派她来接澹台沅?
想到之前她父亲给她的书信。
温愿宁微微瞪大眼睛。
朝外唤一声:“秋荷——”
“娘娘有何吩咐?”
“你带着小殿下的乳母嬷嬷去紫宸殿给皇上请安,再带上本宫房中的陪嫁,就说本宫给小殿下打了一个金项圈,想送给小殿下做生辰礼物。”
“是——”
秋荷福了福。
带着乳母嬷嬷往紫宸殿去了。
温愿宁将芳充容扶起来。
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别太担心,皇上终究是沅儿的父皇,有他在,那女子想必不敢做什么,眼下就先等着秋荷她们打探消息回来吧,若是无事,你也不必担心了。”
芳充容点点头。
哽咽道:“娘娘大恩大德,嫔妾永生难忘。”
等待的每一刻都是煎熬的。
温愿宁陪着芳充容坐在烛光下等。
不知过了多久。
秋荷才急匆匆回来。
一进殿内。
她慌忙跪下;
“娘娘,紫宸殿今夜下钥了,奴婢们谁也进不去啊。”
“什么?”
温愿宁不由的站起来:“那你可有去明月阁看过,微生幼瑶回去了吗?”
“奴婢和乳母嬷嬷去看过来,明月阁的主子说微生姑娘自出去后便没再回来过。”
“嫔妾亲自去紫宸殿——”
芳充容哭着就要往外跑。
“你回来!”
温愿宁给拦住她。
“紫宸殿的大门已关闭,你去也无用。”
她垂眸咬咬唇;
拉着芳充容的手:“走,我们去找太皇太后。”
两辆轿子停在栖凤阁宫门前。
温愿宁掀开帘子走过去。
却被守门的太监拦下。
“娘娘留步,太皇太后吩咐过,今夜要在佛堂念经,谁也不能打扰。”
“本宫找皇祖母有急事。”
温愿宁焦急道:“劳烦公公去通传一声。”
太监决绝的摇摇头:“娘娘莫要为难奴才。”
“你........”
“太皇太后,嫔妾求您见嫔妾一面!”
随后而来的芳充容一下子跪在宫殿门口。
痛哭流涕:“求您见嫔妾一面,嫔妾有要事禀告,娘娘——!”
绝望的哭泣声响彻栖凤阁。
可惜,皇宫太大了。
她的哭声回响在黑漆漆的夜色中。
很快也便消失了。
与此同时。
夜空中突然被厚厚的乌云遮住。
不一会儿。
便响起一声闷雷。
下雨了——
京郊外;
雨幕中传来震天响的痛哭声。
家家户户院里摆着被白布盖住的尸体。
雨水打在痛哭的人的脸上。
泪水刚流出来便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
在一片痛哭声中。
一道悲愤的声音传出来。
“昏君当道,看来灭国的时间也不远了——!”
“我儿死的惨啊————!!”
面前摆放的尸体正是从仓华山认下的。
本以为他们的孩子跑出去能谋一条生路。
却不想将命留在了那里。
今夜的大雨许是今年最大的一场。
冲洗了污渍,也遮盖了这些绝望的哭泣声。
第二日。
已经是辰时。
天却还昏暗的很。
昨夜的一场大雨将许多花瓣打落在泥土。
容浔在院子里拨弄他种下的兰花。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他直起来唤了一声。
“文喜——”
好一会儿,文喜才急匆匆走来。
“王妃。”
“外面发生了何事?”
“禀王妃,王府门口来了好些僧人,这....多福公公正要赶他们走呢。”
“为何要赶走他们?”
容浔往外走;
王府若将僧人赶出去,被人看见了岂不是说他们不敬神佛。
他走到门口。
看到正和和尚争执的多福。
“多福,不得无礼,退下。”
“王妃.....这——”
多福看了看容浔的脸色,退到了一旁。
容浔这才看清面前的十几个和尚。
这些和尚身上穿的袍子不像是京师寺庙中和尚所穿。
见他们满身狼狈。
个个骨瘦如柴。
容浔转身对多福吩咐;
“你去拿些干粮和银钱过来。”
吩咐完。
容浔回头对其中一个和尚道:“府上下人冒犯了各位师父,还请见谅,不知各位师父是从哪里来的?”
几个和尚见容浔面善。
互相对视一眼。
竟朝容浔哭诉起来;
“施主心善,我等定记得施主的大恩......我们是从潭州一路流浪过来的,寺里吃不起饭,只能到处去化缘.........”
听着他们的话。
容浔皱起了眉头。
“潭州的寺庙怎么会吃不起饭,各位师父若是遇到难处,尽可说出来。”
“施主还不知道啊?”
一和尚撩起衣袖擦擦眼泪。
“潭州闹饥荒了,饿死了好多人,我等是拼了命才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