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之用护腕蹭了一把。
靠在阳台的沙发椅中,等着酒劲上来,麻痹掉一些疼痛。
铅笔笔尖在白纸上唰唰滑过,脑子里的设计雏形一点一点出现在笔下。
池砚之画得很快,可能是潜意识也知道要赶时间。这种需要慢慢来的活儿被他干得跟流水线似的。
半瓶酒下去他画了五六张,都是关门休息这段时间反复设想过的,在脑子里已经出成品了,画起来不太麻烦。
等明天酒醒了再做修改。
还得……打样、营销、提前发布……
事情多到数不过来。
时间紧,任务重。
醉意上头,池砚之用电脑压住桌上的设计草稿,闭眼扬起下颌,头脑勺枕在椅背上。
眉间的疲倦一览无余,线条流畅优美的下颌到喉结再到锁骨苍白脆弱到不堪一击。
意识昏昏沉沉,池砚之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面的房间里,陆珩给夏浔发了一百八十条消息。
几分钟就要问一次。
「阿砚睡了没?」
夏浔人都麻了,如果他有罪可以让法律制裁他,而不是让陆珩这个白毛二货来折磨他。
“你没完了?”又一次被手机提示音吵醒的夏浔闭着眼睛拨通陆珩的电话,“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要不是陆珩刚才以死相逼,他必然能静音关机睡个好觉的。
“他睡了没有?”陆珩还是这句话。
夏浔困得想跟他同归于尽,费劲地睁眼看向窗外。
两个房间离得很近,他的窗户可以映出池砚之房间的亮光。
“你想知道就不能自己去问?”
陆珩沉默两秒:“他要是睡了,我怕打扰到他。”
夏浔震惊:“那你就不怕打扰到我?”
陆珩很诚实:“确实。”
夏浔想扇他,但忍了,谁让他晚上碰洒那碗鱼汤:“我听着有动静,应该是还没睡。”
陆珩默不作声地把电话挂了。
几分钟后夏浔听到了陆珩开门出来的声音,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了准备去找池砚之谈谈。
但半天没有听到敲门声。
他也懒得管了,接着睡。
没了陆珩的消息,夏浔很快就睡熟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潜入了自己房间,一睁眼一个高大身影狗狗祟祟从他床前经过,看起来已经在照顾他的感受了。
但不多。
“哎我靠。”夏浔一把按开床头灯,有点后悔把房门钥匙给了陆珩,“我真不是故意碰洒鱼汤的,你用不着半夜来暗杀我吧。”
陆珩面无表情:“阿砚房间没关灯,我敲门没人应,我去看看。”
夏浔茫然:“你咋去看?”
“翻阳台。”
“……这是三楼。”
“所以掉下去也摔不死,睡你的吧。”
刚才敲门把隔壁池韶安都吵醒了,池砚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实在放心不下。
怕池砚之失眠他还特意回家一趟,取了洗香香的、没有黑檀木信息素的陪睡小兔过来。
要是池砚之没睡,他就说是来送兔子的。
两个阳台离得也很近,栏杆之间只有不到一米的宽度。陆珩作为一个不良青年,很符合人设地轻松翻了过去。
淡淡的酒味传进鼻腔。
池砚之窝在阳台一角,因为角度问题,翻阳台的时候陆珩都没能一眼看见他。
他双颊粉红,眉头蹙着,睡得不太安稳。
陆珩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心地靠近:“砚哥?阿砚?”
池砚之没有反应,呼吸有些重。
“别在这里睡,”陆珩把桌上的电脑和设计稿收到屋里床头柜上,回来挪开桌子,“阿砚……”
池砚之从一场不太愉快的梦境里勉强脱身,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到模糊的身影。
是幻觉啊。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
那只手被陆珩一把握住。
有触感啊。
有触感才是假的……真的陆珩他碰不到,也不想碰了。
池砚之;轻轻笑了一下,习惯性地冲那个幻觉伸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