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和尚别跑!你和神秀有什么阴谋?”
那酒糟鼻大叫,不依不饶就要追出来,却被同行之僧一把抓住:“慧空,算了,正事要紧。”
慧空道:“万一是神秀请来的帮手怎么办?”
圆测原本一心速回洛阳城,混不把这两个莽僧放在心上。可听了这慧空和尚的话,突然心中一动,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就听院墙里传出神秀叹息的声音:“贫僧不欲与慧能师弟争斗,为何你们总是纠缠不休?”
慧空冷笑道:“不想争?怕是争不过吧?禅院的师叔们大多都支持他,连住持他老人家都夸慧能师兄悟性高,三日后住持要就要付法衣,托祖位,你躲在这里,敢说没什么阴谋吗?”
吱呀。
房门推开,一身白衣的神秀走出房门淡淡道:“既然慧能师弟不放心,贫僧这就和你们回黄梅,两位师弟不必再妄自揣度。”
慧空得意一笑道:“那倒不必了,住持他老人家听闻弘真。弘苦两位师叔,还有慧忍师兄和你同来洛阳,却横遭非命,十分悲痛,要让你回寺给大家一个交代。”
“不过慧能师兄慈悲为怀,恳求住持,许你将功赎罪。只要你擒了凶手回寺,便既往不咎。否则,后山面壁思过三年。神秀,你只有三天时间,别怪我没及时通知你。”
另一个和尚此时也阴阳怪气开口道:“神秀师兄,慧能师兄怕你还不知道凶手是谁,特命小僧好心告知,也为你节省点时间。你听好了,杀人的凶手,姓李名荣,道号任真子,如今乃是当朝国师,可千万不要搞错了。”
慧空嘿嘿一笑接口道:“住持听闻李荣要开辩经大会,帖子也送到了咱们寺里,想到既然你在洛阳躲避,就干脆命你前去,先诛其经义,再擒其归寺。少了一样,都是不行的!”
神秀沉默良久才道:“师父突然决定要传祖位,且时间就在三天后,贫僧此时,却是无暇他顾。弘真师叔他们遇害,此事等我寺传承法会过后,贫僧自会有所交代。”
“神秀!你果然心性凉薄!”慧空大喝道,“同门因你惨死,你不思为其报仇,反而一心想着你的地位,好啊!我这就把你的话昭告于天下,让天下诸僧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说罢,拉了另一个和尚就走。
神秀眼中露出无奈之色,到底还是躲不过这一遭啊……
“两位师弟且慢!”神秀开口道,“贫僧恭领师尊法旨。”
二僧驻足,相视一笑。
成了!
此时,院外的圆测满心震撼,这才知道神秀为何拒绝他的真正原因!
原来是禅宗五祖弘忍禅师不知为何,突然动了传位之念,且时间紧急,就定在三天之后。
此事极为不正常!
要知道,神秀乃弘忍禅师高足,尽得其真传,一直以来,他都是禅宗公认可得法衣称祖之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公认的禅宗未来领袖,本人尚在外未归,寺内却突然决定要开传承法会,且留给他的时间极少。此事明显其中必有蹊跷!
历来佛门传法,都伴之以腥风血雨,生死争夺。就连达摩传禅时,二祖也曾受到毒害,险死还生。
圆测对此深有体会,三藏寺虽小,但传法之争,依然激烈,这也是他执意为师报仇,要迎回师父遗骸的重要原因。
听二僧的口吻,是一位名叫慧能的僧人要和神秀争夺祖位,且此人居然得到了东山灵觉寺大半僧众的支持,可见,神秀之位,已极其不稳,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这样一来,神秀自然不会再有心思参加辩经大会,自然是回寺争夺传承才最重要。
可是在未搞清状况之前,神秀也不敢贸然回寺,所以他在少林寺驻留,想必这几日来,他一直也在焦急等着他的人给他传递消息吧?
只是神秀没想到,他没等来他的人,却等来了慧能的人。
慧能要他去辩经大会驳倒李荣,再抓起归寺,这是阳谋,无论神秀去与不去,都落入其算计。
神秀若不去,则他凉薄之名算是彻底落实了,就算他赶回去参加传承法会,慧能一方也必会以此攻讦他,让他人心尽失。
可若是他去了,一来,他就更没时间去筹备传承前的准备,二来,抓国师归寺,这根本不可能完成,神秀注定要空手而归,这对他的威望,也是一种打击。
不过无论怎么说,神秀去了还能以力不从心来解释,可若是不去,就什么都完了。
想到这里,圆测的眼神亮了,神秀的实力还在他之上,他若去,圆测对付李荣的把握就更大了!
杀国师做不到,但废国师修为,任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而且到时候一个身败名裂,又修为尽失的国师,朝廷肯定弃之如敝履!
到时候李荣是圆是扁,还不是任人揉捏?
圆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