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上天眷顾的并不是沈五郎,而是那一块地。
经过几天的等待,沈五郎发现其他地里的稻种一点动静也没有,唯独最开始的那一块地与众不同,他后面才撒的稻种,如今已经长得比别人家的高了,差不多已经可以往田里灌水了。
村里人路过时还忍不住羡慕。
“看来沈家是要出个泥腿子,种地的本事可真不赖!”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有这本事,我还以为他只会赌钱和偷懒,没想到种地倒是比他娘和大嫂还厉害。”
“瞧你们说的,就不能是五郎想娶媳妇啦?哈哈哈哈哈——”
沈五郎被他们说得面红耳赤,不过被他们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自己在种地这方面有点天赋。
……
周县令终于回来了,听说这几天陪秦儒调查一桩陈年旧案,天天折腾到下半夜。
饭后,周县令跟沈老头走到书房谈话。
“瑾瑜兄,那个人死了。”
沈老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人?”
“那个自首的家伙。”
沈老头顿时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开口,“人怎么死的?”
“他身上有个纹身,秦儒知道后就开始对他严刑逼供,昨天下半夜突然在牢里服毒自尽,我们连那毒药哪来的都查不出来。”
“奇怪的是,县里两个衙役拉人去乱葬岗,结果一回头尸体就不见了。”
“我怀疑,是冲着那个孩子来的。”
沈老头依旧沉默,可是呼吸声却变得沉重。
“瑾瑜兄,那个孩子的身份还是不能说吗?”
沈老头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锦之,有些话说出来,会牵扯到太多人,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周县令垂下眼眸,许久才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林县令一家听说去了陇州,明贬暗升,谁人不知道陇州是嘉禾亲王的封地,而嘉禾亲王又是当今最敬重的皇叔。”
“谁也拿他没办法,谁也不敢动他,而林县令又是他手下的一把剑,指哪打哪,他舍不得抛弃,自然会想方设法保住他,而我在还没接到调令时,嘉和亲王派人送来一道口谕,我被人逼着回到太和县上任。”
“就在前几天,我的调令正式下来了,从扬州调回太和县,等县里的县衙修缮好,我就搬到太和县去,到时候还请瑾瑜兄替我照顾好家小。”
“我能待在永明镇的时间不多了,最近徐知府死死盯着我,三天两头就派人送一封信来,生怕我跑了没人当替死鬼,我真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推出去了。”
这一次,沈老头沉默了很久。
“锦之,你可有想过宋家会是你的希望?”
周县令苦笑地摇了摇头。
“瑾瑜兄不知,现如今京城暗流涌动,宋家更是在风口浪尖,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他们的处境比我还危险,前有狼后有虎,盯着他们的不只是嘉和亲王一派,就连圣上也不会放过他们。”
“引真此番前来,他想与我商榷大计,可他口中的大计只能让百姓流离失所,我不敢赌,我也赌不起,我怕太和县一乱,受苦受难的只会是万千百姓。”
沈老头眼中含着热泪,“没想到我们这些护国功臣,到头来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当年在得知沈家遭此劫难后,我早已预料到宋家的下场,若非我只是周氏一脉的旁支,恐怕我如今早已不在世上。”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日的十大世家,如今却争相内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圣上坐在龙椅上坐收渔翁之利。”
周县令双眼通红,情绪格外激动。
“圣上不明,天下难安!”
沈老头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