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厮是泥胎裹着硫磺芯!"冯南池剑尖戳进火焰最盛的膝弯,岩甲崩裂处喷出赤红流浆。
石巨人发出类似陶器炸裂的脆响,胸膛紫晶突然迸射刺目强光。
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却见石悦儿的水袖缠住自己腰间。
少女拽着他跌进晶簇丛中,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
燃烧的巨人轰然跪地,熔化的硫磺在地面汇成赤红溪流,将晶簇映照得如同滴血的獠牙。
冯南池后背撞在岩壁时,才发现少女左肩已被飞溅的碎石划出三寸伤口。
"别动。"他扯下浸透星砂的袖口布料,药香混着血腥气在齿间弥漫。
石悦儿苍白的脸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北斗印记在染血的腕间明明灭灭。
那些仍在扭动的血蜈蚣尸体,不知何时已化作暗红色苔藓爬满晶柱。
瘴气深处传来钟鸣,这次竟带着玉石相击的清越。
冯南池突然按住少女正在包扎的手:"你听!"原本混沌的钟声此刻显出某种韵律,像是有人用铁杵在青铜编钟上敲击《易水寒》的曲调。
石悦儿指尖蘸血在晶柱上画卦,卦象触及钟声波纹的刹那迸出火星:"是九宫移魂阵!
有人在用钟声篡改地脉走向。"她突然剧烈咳嗽,掌心血迹在卦象中央凝成诡异的卍字纹,"必须在天枢星移位前找到阵眼。"
两人循着钟声震荡的涟漪前行,沿途晶簇逐渐呈现人工雕琢的棱角。
冯南池的剑锋突然被某种力量牵引,在岩壁上刮出大团青金色火花。
火光映照下,斑驳的铭文如蜈蚣般爬满整面山壁——竟是失传百年的摩云古篆。
"天历十七年,镇恶蛟于此..."石悦儿抚摸着篆文凹陷处新结的蛛网,突然触电般缩回手指。
那些蛛丝竟在她指尖凝成冰晶,顺着血脉往手腕蔓延。
冯南池挥剑斩断蛛丝的瞬间,青铜剑身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腐殖质覆盖的台阶自迷雾中显现,每级石阶都嵌着半截生锈的锁链。
冯南池踩上第三级台阶时,靴底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
拨开苔藓,赫然是半块嵌着金钉的颅骨。
石悦儿腕间北斗印记突然开始逆时针旋转,在皮肤上烫出焦痕。
"退后!"冯南池揽住少女疾退三步。
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青石板如兽口般猛然闭合,飞溅的碎石在雾霭中化作千百只血眼蛾。
这些妖蛾扑棱翅膀时洒落的磷粉,竟将铁桦树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钟声在此刻变得急促,像催命的更鼓。
冯南池割破掌心将血抹在剑身,裂纹处顿时腾起赤色光焰。
剑锋劈开蛾群的刹那,他看见雾霭尽头矗立着九丈高的青铜钟楼。
残破的幡旗在檐角飘荡,旗面用金线绣着双目淌血的菩萨。
石悦儿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星砂锦囊自行焚毁,灰烬在空中拼成残缺的星图:"是往生钟...当年摩云寺镇压魔头的..."她话音未落,钟楼顶层突然亮起幽蓝鬼火,照亮檐角悬挂的十二具青铜棺椁。
冯南池扶起少女时,发觉她后背已结满冰霜。
北斗印记在两人相触的腕间共鸣,竟在虚空中投射出旋转的星盘。
星盘指针疯狂摆动,最终指向钟楼底层那道朱漆剥落的门扉——门环是衔着锁链的睚眦,兽瞳镶嵌的血玉正对着他们咽喉。
当最后一声钟鸣消散在血雾中,朱漆大门无声洞开。
冯南池的读心能力在此刻突然失效,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魂魄。
石悦儿发间的星砂簪子寸寸碎裂,在足下铺成闪烁的银河。
他们迈过门槛的瞬间,青铜门环突然发出恶兽苏醒般的低吼...
庙宇深处的黑暗泛起涟漪,某种比夜色更浓重的存在睁开了眼睛。
冯南池的剑柄开始不受控制地嗡鸣,剑脊裂纹中渗出的不再是光焰,而是粘稠如沥青的黑雾。
石悦儿腕间的北斗印记突然熄灭,就像被掐灭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