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才终于有了动静,她回头,见玉兰进来,其怀里似还捧着厚厚的一卷儿书经。
玉兰笑眯眯的看着沈全懿,目光不自觉困在其纤纤玉手上,那样白嫩的肌肤指节上裂开许多细长的口子,鲜红的口子里渗出殷红的血来。
她不动声色的敛下眸子:“娘娘心里头一直惦念着,说是姨娘有着一手好字,这不前几日外头的常华寺庙里的主持送来这供奉的佛经。”
说着,她的语气一顿,瞥了一眼桌上的桃仁,眼里带了一些得意,对着沈全懿继续道:“本来娘娘是打算亲自抄写的,只是这几日来身子实在不爽利的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真觉着可惜呢,这佛经还得明日还回去。”
“如今这不是想起了姨娘,便说着姨娘乃是有心之人,抄写佛经这种事儿,正好交由姨娘这般妥帖的人是最好不过的。”
玉兰将怀里的佛经往沈全懿的手里送,沈全懿却微微侧开没去接,深沉漆黑的眸子盯着玉兰看,久久不语,
玉兰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维持着动作,直到手臂僵硬酸涩,她不觉咬了咬牙,忿忿的就要出声儿。
对面儿的沈全懿挑了挑眉,伸手接过佛经:“能得娘娘信任,实为荣幸,抄写佛经更是荣耀,我自然尽心竭力而为。”
“好。”玉兰的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她略侧开身子,手边儿做了请的动作:“就请姨娘移步佛堂,就在观音大士案前抄写吧,神明跟前儿,想来姨娘心中会更为诚恳。”
沈全懿扯了扯嘴角,不禁冷冷地瞥了玉兰一眼:“姑娘话说的漂亮,只是这心里头有鬼的人不知道是谁呢,不过想来就算是在观音大士跟前儿,也不会修过自身的。”
她冷笑一声儿,往前而去,在撩起帘子时,回头冲着玉兰一言:“毕竟那是藏在骨子里头的。”
这样凌厉不客气的话,还是头一次从沈全懿的嘴里听见,猝不及防的玉兰嗓子一噎,可心中愈发的认同左郦的话,人是不能多留了。
佛堂里微有油灯,只是稍燃着几根蜡烛,沈全懿将眸子移向那高台,莲花宝座之上,同体白亮的精巧的一座玉观音摆放着,法相庄严,可一双眸子微微俯视,似满目慈悲,这样的栩栩如生,微上扬的嘴角好像还带着微笑,像是看着这满世间的芸芸众生。
香案上供奉着的香炉里已经积攒不少香灰,侧面洁净的和田白玉碗里则是一澄清水。
在蒲垫的远处,摆着一张红木桌案,上头纸砚笔墨一应俱全。
沈全懿收回落在观音身上的视线,俯身跪坐在桌案前。
玉兰在帘子边儿上瞧着沈全懿算是安分,便随身出去,看着门外还在打哆嗦的刘氏,她语气淡淡的:“难为你在这里侯着了,进去陪伴你的姨娘吧,今儿个你们可功夫久着呢。”
玉兰那样随意的口气,却让刘氏愈发的谨慎了,下意识的想要多问一句,可处理那冰冷的视线,她将话塞回嗓子里,心中隐隐升起种种猜测,不安的情绪裹着满身。
刘氏躬身进来,到了里头,这佛堂里静悄悄的,抬头看过去只见地上一张桌案前儿坐着沈全懿,其微微垂着脑袋,却将背脊挺得笔直,细长浓密如蝉翼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在烛光下遮下一片阴影。
听见脚步声儿,沈全懿抬头就见落了满头雪的刘氏立在门上,她忙起身过去,握住那冰凉的手,满是歉意:“是我对不住你了,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让你跟着来了,让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