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十八年前。
夜莺谷,南西山区,丰顶镇,冬。
当褚金三忍着手掌裂开的剧痛,和满腔的悲愤,亦步亦趋地到达丰顶镇时,天空已经破晓。
冷清的镇子上,现在几乎没有人在走动。
大部分镇上的居民,现在正处在深深的酣睡之中,只有林间的鸟叫,和来自大自然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北风裹着寒意把镇上的空气净化得特别清冽甘甜。
这时,不知谁家的公鸡出一阵嘹亮的打鸣声,让落魄不堪的褚金三心里一惊,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与此同时,好几户人家的狗也开始吠了起来。
不知是公鸡报效惊动了它们,还是有人闯进这个安宁的世界使它们闻到了陌生的气息。
褚鑫艰难的在街上踱着步,放慢度时他才现,自己的膝盖也在磕磕绊绊的打斗中受了伤。刚才一路狂奔的他,对此毫无察觉。
他开始感到浑身散了架一般的酸疼。
走过几户临街的人家时,他分明听到里边儿有人正在骂骂咧咧:
“这狗是不是疯了?一大早叫个不停?”
“这他妈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好像还不止一条狗在叫!这是存心跟老子作对是不是?”
“老头子,你快去外面看看呀,生什么了?真够吵的!”
“我才不去!你去!”
接着就清晰地听到临街人家的院子门被人打了开来,伴随着骂声、埋怨声、拖鞋踢踏声
他心虚地加快了步伐,生怕别人现他。
“我在怕什么?我又不是小偷?”褚金三一边快走,一边想道,满脸苦涩。
于是,狗吠之声更猛烈了,只要他经过哪户养狗的人家,里边儿的狗必然狂吠,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连狗都嫌弃的流浪汉。
“不知道现在吴医生是不是在医院?”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满心的委屈和悲痛才稍稍缓解。
但是转念一想,真是异想天开。
天色只是微亮,就连太阳都还赖在山的那头不肯升起,吴医生怎么可能这么早就上班?人家医生也是有正经作息时间的好不好?
但不管怎样,身上的伤情已经刻不容缓,尤其是自己伤及筋骨的手掌,如果不及时的治疗,甚至有感染坏死,得破伤风败血症的危险。
他站在原地揉了揉已经开始水肿的膝盖,双腿并拢在原地做了几个顺时针的舒展运动,然后又做了几个逆时针的。
这治不了膝盖,但是总也是能缓解他的疼痛。
随后咬了咬牙,开始向丰顶镇医院进。
这时的丰顶镇,开始6续有早起的人出门伸懒腰、漱口、洗脸、浇花等等。他们都能在街上看到一个一条腿绷得笔直走路的人,衣衫破旧,满身脏兮兮,灰头土脸,只顾低着头赶路。
众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又没干坏事!我怕什么!你们看什么看!”褚金三低头赶路,目不斜视,心里暗暗骂道,狠狠地嘬了一口痰吐在了堆满落叶的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