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微微笑,带着两人走了进来,屋子里有火炉,一点儿也不冷,她搬了两把椅子过来,放好后又端了茶水。
“哎哟,我就说这林同志不错吧?你看着勤快的,又是拿凳子又是倒茶的,要不是林同志有对象,我非得给她介绍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不可。”
春婶子客套地说着话,好话不停地冒出来,哄得人不禁美滋滋的。
“春婶子说笑了,来婶子,喝茶,这位同志不知该如何称呼?”
男人善意一笑:“我姓张,叫张建明,林同志,这次我是特意过来感谢你的。”
林羡闻言一怔,她不是很懂张同志话里的意思,刚刚她就看到了,这位叫张建明的同志手里拿了很多东西,若不是她不清楚什么情况,不敢随意说话,否则早就离开了。
似乎明白林羡的懵,张建明缓缓道来:“林同志,实不相瞒,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当初下乡,却为了救人死在乡下,二儿子我把人留在城里,小女儿无奈之下,也只得下乡。”
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张建明同志说话的时候,眼里带着一丝愁绪,也带着一丝悲伤,最重要的是,对生活无奈之下的痛恨。
春婶子也知道这位老邻居的情况,闻言忍不住哀叹一声:“你也不容易,要我说,小芬她——往后会好的。”
只有林羡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她回来一个多月,连他们杏花胡同的人都没认清。
这位张建明同志平时也看不到,这会儿只能陪着微笑。
“我那小女儿张芬芬,打小学习就好,念到高中,原本按照我们家这个情况,是能让她避开下乡,可惜她自己不争气,为了一个男人,居然偷偷报名,自己去了乡下,半年后大着肚子回来,只知道哭,问她发生什么事儿也不说,你说我能不愁吗?”
张建明接着说:“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回来后,打死也不乐意回到乡下,可城里的工作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更别说我只能弄到一些体力活儿,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同志,哪里来的轻省活儿让她来?”
事实上,比张建明说的还要更加惨淡,他同他爹用了关系,也只能寻到一个临时工,而且还需要一把子力气,可女儿怎么也不愿意,也不想出去工作,整日待在家里伤春悲秋,只知道哭,和打死也不乐意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这让张家人愁得不行,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能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他的女儿。
“张同志,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让林同志见笑了。”张建明发觉自己说得多了些,连忙加快速度:“就在前几天,芬芬,也就是我的女儿她突然要生了,可外边还传来了不好的消息,说是要查盲流。”
这样一说,林羡就明白了,原来是为了之前的事儿而来。
张建明的女儿下乡却私自回来,不愿意回去,这便是典型的盲流之类。
因此,被查也是正常,每年都有这么一遭。
“听到这话,芬芬她差点儿晕死过去,好不容易才送到医院,虽然人和孩子都保住了,却也让她整日胆战心惊,就怕哪日有人过来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