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御前大总管的王钦犹豫了,这皇上只提海常在,就是还念着青主儿,可这青主儿又是与海常在交好的,这轻不得重不得的,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即便他向着皇后,也不想得罪宠妃啊
但师傅有难,徒弟效劳。
王钦给身后的李玉递了个眼神,李玉还没反应呢,一身穿蓝色蟒袍的人立刻冲了出来:“奴才领命!定然为皇上审问个明白!”
弘历也不是一定要王钦去办,王钦作为御前太监总管,需要他的地方还多着呢,但如今弘历心中怒气翻涌,见跟前得用的奴才也不积极为主子分忧,这怒气往上连打了个好几个滚。
只是碍于太后和皇后,又见冲出来的也是御前的熟面孔,这才没发作出来。
“去吧。今日之内,朕要见到结果。”
微佝偻的身体不见半分奴颜猥琐,反而像是一被暂时弯折的青竹,风姿不改:“奴才领命!”
等那人带着人出去了,李玉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进忠机灵,不然这事被推到他头上,他还怎么去见惢心啊。
好在青主儿马上就能出来了,那时他也能经常见到惢心了。
殿外。
下了一整日的暴雨已变为遮天雨幕,冰凉的雨丝却浇不灭进忠那从未熄灭的野心。
进忠也没想到他的机会来的如此快,以往他师傅还装孙子呢,哪里能轮得到他出头;可没想到两个都装了,今日还偏巧是他跟着,当真是天赐良机。
点好人后进忠捡了把伞就向外冲去,这宫里所有人之间就靠着一个利字系着,只要他爬的够快够高,哪怕是宠妃又能拿他如何。
何况这宫里的风向不是东风压过西风,便是西风压过东风,没见有几人能永远做宠妃的,可他却会一直向上爬,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
蓝色蟒袍被刮进伞下的雨滴浸湿,趋向深黑的颜色模糊了蟒袍的边界,衬得那撑伞的人气势越发逼人。
隔着连绵雨幕,进忠忽然回首与一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相撞,落入一双净如初雪的眼眸中。
相视一息,雪化春水,心湖花开。
……
春蝉给大茶壶里灌满了井水,拎到炉火上后一扭头发现嬿婉又趴在窗户前望着外面。
“冬雨这么凉,回头着凉了该怎么办!”春蝉有些生气,宫里当差时最怕生病,能找到太医开药治病的都是少数,大多的都是自己熬着。
就算是找到太医医治,但主子调走一个奴婢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可因病退下的宫人又能有什么好的去处。
那抹深蓝色已消失在雨幕中,再也寻不到踪迹,嬿婉心里却是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总算是见到他了。
如今的进忠面容上虽有些稚嫩,但其野心却已能藏得不露痕迹,若非她足够了解,怕也是分辨不出。
“嬿婉,你傻笑什么呢?”
天气突然转凉,寿康宫里的份例又上来了,今日她们便煮了些红糖姜茶,除却奉给主子们的,她们自己也能喝上些,春蝉匆匆倒了一碗端来时见到的就是嬿婉呆坐在那,笑的甜极了。
这该不会真的生病了吧,不然这么坏的天气,嬿婉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嬿婉回神,接过热腾腾的姜茶谢道:“我没事。就是觉得今日外头那般冷,我们还能在这烤火取暖,心里开心。”
春蝉附和的点了点头,这会儿若还在四执库,只要拿不出银子,十有八九会被分去洗衣,几天下来手废了,腰也直不起来了。
姜茶入口有些辛辣,但取暖效果也是一流的。
想到某个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人,嬿婉心中有些担忧,虽然知道进忠身体康健,甚至曾连着几月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都熬住了,但这与当初她在启祥宫时靠着年轻熬出了那五年一样,底子坏了想要补起来就麻烦了。
重来一次,他们都得健健康康地活到白首。
“春蝉,你先歇着,我去把剩下的姜茶都煮出来。”
见嬿婉又突然变的精神抖擞,春蝉有点懵,今日该做的活不是都做完了嘛。
“嬿婉,可是咱们宫里喝不了那么多茶啊。”
那姜茶可是三四天的量啊!嬿婉之前不还说牛姑姑现在虽然那不针对她们,但也不会放弃找她们的把柄。
窗外大雨磅礴,那明黄色仪仗也尚未离开,她有七八成把握可以确定皇帝今日会在这儿用晚膳。
凭着进忠的速度,再加上太后的暗中推手,她应当有机会递给他一杯茶。
“今日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还有那么多公公和姑姑们,万一前面要茶咱们送不上可就难办了。”
春婵一口喝完手里的茶:“说的是,那我去找牛姑姑多要些糖块来。”
姜味刺鼻,跟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又不能身怀异味,所以姜茶里多放糖是常态的,或许往常牛姑姑舍不得,但这些可是皇上皇后身边的人,牛姑姑不舍也得舍,但放多少却是茶房说了算。
嬿婉心中欣慰,多看多听又用心,哪里不会进步呢。
不过这世上有些人就是不喜欢甜味,为了取暖硬逼着自己咽下,回头却免不了反胃。
想到这嬿婉取出一点药粉用热水冲开,颜色与姜茶并无区别。
自她得到神芝草后,便借着生死之气催生了不少用于研究,后来折颜归来后她的医术精进的越发迅猛,不到万年就研究透彻;临走时她将一枚草种炼化,又把手头上所有的神芝草都配制成各类药粉带走,往后只要世界规则允许,她就能催生出无数的神芝草。
虽然现在的她哪怕耗成人干也种不出一株来,但调用些适合普通人用的药粉还是没事的。
强身安神,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