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卿娘自从嫁给杨毅之后，一直过的都是深居简出的生活，如今要去林家，真是她为数不多的社交活动了。

王熙凤听说她要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距离上次见到这位故人都过了三年了，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汪卿娘选择这会来看望自己，恐怕也是听说了秦家父子先后故去的事情吧。

王熙凤也知道汪卿娘虽然深恨自己的父亲，但是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还是很有感情的。

不然她那会还是小蓉大奶奶的时候，也不会时常让秦钟进府了。

汪卿娘如约来了林府，与王熙凤见面两人又好是一番感慨。

汪卿娘把给孩子带的礼物送给王熙凤，“一点心意，贾夫人莫嫌简薄。”

杨毅虽然有个做大官的父亲，但是由于他是外室所生，家里对他一点支援都没有。

汪卿娘虽然有当时假死逃离宁国府时王熙凤送她的那些银两作为嫁妆，但也不过是够夫妻二人简单过日子罢了。

她送给安儿的礼物是一对足金的小手镯，上面也没有什么花式纹路，但确实也足以见到杨家的诚意了。

王熙凤笑呵呵地接过礼物，“这就很好了。

昨日庄子上才送了些好羊肉来，中午咱们炖锅子吃。

我记得你也是喜欢羊肉的。”

汪卿娘笑着点点头，她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贾家这位姑太太居然还能记得自己的喜好。

如今已经进了冬月，两个人坐在烧着地龙的屋子里，暖洋洋地喝着茶聊着天。

自打汪卿娘进门起，王熙凤就一直在打量她。

虽然穿戴与她在宁国府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但是眉眼间的神色以及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都与之前大不相同。

若不是知情人，哪怕汪卿娘站在他面前，都不敢认定她就是宁国府的小蓉大奶奶，只是觉得是长得相像的两个人罢了。

王熙凤笑着问道：“虽然这几年来一直没有往来，但是看得出，你和小杨大人过得很和睦啊。”

一说起杨毅，汪卿娘美目含情，“他待我甚好。”

虽然短短几个字，但是夫妻二人之间的情意已经全都包含在里面了。

王熙凤作为过来人，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她轻叹一口气，“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汪卿娘听到这话，神色微变，也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疑迟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秦家……秦家人都没了吗？”

王熙凤料到她今日过来是要打听一下秦家的事儿的，也不觉得突兀。

她点了点头，“秦家少爷先没的，还没过头七呢，秦营缮郎也跟着走了。”

汪卿娘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道：“钟儿还那么小，居然这么早就没了。”

说着眼眶微微泛红。

王熙凤也知道，人非草木，更何况汪卿娘当初真得是拿秦钟当亲弟弟来疼爱。

是秦业对不起她，秦钟并没有做错什么。

王熙凤劝道：“人各有命，卿娘想开一些。

秦少爷下辈子也许能托生到个好人家呢。”

汪卿娘用帕子抹了抹眼角，“贾夫人说的对。

虽说我养父卖女求荣，对儿子倒是好的。

但是这种人养出来的孩子，将来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儿呢。”

王熙凤下意识地接道：“可不是嘛，听说这次也是秦少爷和水月庵的小尼姑厮混被秦营缮郎发现了，这才把他打得一病不起。”

汪卿娘听得目瞪口呆，“居然是这样啊……”

王熙凤点点头，“我听说那秦营缮郎临死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这是报应。

还说自己对不起女儿，想必，就是在说你吧。”

汪卿娘不由听得呆住了，她想不到秦业在临死前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半晌，她方才缓缓说道：“也许是我，也许是我姐姐，也就是他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