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慌忙摇手道,
“按针大人何等尊贵,小人岂敢让您登门授课?让小儿去英国商馆上课就行了。”
三浦按针一怔,笑道:
“那里还不是商馆,只是一处临时住所,还需修缮改造,才可入住。”
“啊,对对对!”
李旦讪讪一笑,略作思索,
“这样吧,在你们租的住所北侧,还有我的一所宅院。”
“就让小儿到那里去聆听按针大人的教诲吧。”
“好,就按李先生说的办。”三浦按针含笑颔首,欠身道,“告辞。”
目送三浦按针和约翰·赛里斯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李旦突然低下头,用怪异的眼神瞪着身旁的李国助。
这个儿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似乎就是在最近一两年里,这小子逐渐展现出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寻常的早慧。
然而今天,儿子在三浦按针面前的表现却着实吓了他一跳。
试问有几个5岁小儿能弄懂天子四民,士农工商之间的差别?
又有几个5岁小儿能说出,想要打造西式舰队打败西班牙人的雄心壮志?
他却哪里晓得,他这个儿子打从娘胎里出来的那一刻,就拥有四百年后的一个男人的灵魂。
只是在三四岁时,李国助不敢表现出超越寻常小孩的智识。
毕竟这个年纪,许多小孩都只是刚刚能把话说清楚而已。
直到5岁可以识字之时,李国助才开始了自己的人生大计。
比如非要找个郎中做蒙学老师,虽然看起来荒唐,实际却是为了学医。
因为他知道,李旦、颜思齐、欧华宇、三浦按针等人都是病死的。
所以从小开始学医,将来他就有机会改变这些人的命运。
“爹,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李国助被李旦看的发毛,怯怯地说道。
“你刚才跟按针大人说的那些话,八成是许大夫教的吧?”
李旦眯着眼说到这里,忽然瞪眼大喝,
“说!是不是许大夫让你拜三浦按针为师的?”
李国助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一个激灵,讷讷地道:“算……算是吧……”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除了那个老鬼,谁还会教你这些!”
李旦看上去有些欣喜若狂,就像是看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似的。
他终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狗儿子能早慧到那个程度。
高兴了一阵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许大夫那上课?”
“老师回萨摩藩受封去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李国助答道。
李旦一怔,旋即释然道:
“是啊,以他跟岛津家的关系,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早就该得到封赏了。”
沉默片刻,他忽然眼中一亮:
“哎呀!凭许仪后跟岛津家的关系,他这次受封,定是旗本武士没跑了啊!”
“两个旗本武士当老师!”
李旦看李国助的眼神突然像是看宝贝似的,
“我儿好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