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看到丈夫回来,满心欢喜第凑过来,但瞧见他那闷闷不乐、愁云满布的脸庞,低声关切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看你的脸色这般难看?”
他没有正面回应夫人的问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便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夫人又追问道:“你这出去一趟,怎么回来就变成这副模样?是谁惹你生气了?还是武馆的工程遇到了什么麻烦?”
“还不是你那宝贝女儿,你说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一大早出去时,正撞见她跟她师父,还有小翠一家从外面回来。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若不严加管教,怕是要翻天了。”静雅的父亲皱着眉头说道。
“是吗?我竟然对此一无所知?在我轻手轻脚地步入女儿那温馨的小屋时,映入眼帘的是她正与小翠并肩而坐,两人脸上洋溢着愉悦的交谈氛围,你是不是看错了,目睹的是另一个身影?”
“难道我竟至于连亲生骨肉都无法辨认?作为母亲,你平日里的教导又体现在何处?这孩子的放纵不羁,岂不是你一味纵容的结果?”
“我的宝贝女儿,在我看来,她的一言一行皆透着纯真与美好,唯一的‘过错’,不过是那颗心不由自主地倾向了温文尔雅的高先生,难道仅凭这一点,就让你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百般挑剔吗?”静雅的母亲,那位向来温婉贤淑、从未以疾言厉色对待夫君的女子,此刻心中的愤懑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遏制。
面对夫人的质问,静雅的父亲一时语塞,只觉胸中一股闷气无处发泄,只得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够了,别再拿这些琐事来烦我。”
“就好像是我刻意寻衅一般,实则女儿的婚姻大事,理应遵循她内心的抉择,我们作为父母,唯有献上最真挚的祝福,哪有横加干涉的道理?”母亲的话语如绵绵细雨,虽轻柔却坚定,持续不断地在空气中回响。
房间内,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瞬间陷入了一片深沉而凝重的寂静当中,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静雅的母亲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从刚才的波动中缓和下来,然后以一种近乎呢喃的轻柔细语,对自己的丈夫缓缓说道:“孩子她爸,我深深理解你此刻的心情,知道你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女儿与高先生两个人的交往。但请你再冷静地、细细地想一想,高先生他究竟哪里不好呢?岁数大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常言道,年岁长,心更细,更懂得如何去心疼人。我仔细观察过他们俩在一起的样子,那份默契与和谐,真的让人觉得很般配。
再者说,高先生家的生活状况虽然困难了一些,但这并不代表他对静雅的爱就会有所减少。我知道你担心女儿嫁过去后会受穷、会受苦,可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如果让高先生入赘到咱们家,那不就是两全其美了吗?这样一来,既能满足女儿对爱情的追求,又能保证她未来的生活幸福美满。这样的婚姻,难道不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吗?”
夫人的话,宛如一缕清风拂过心田,带着不容忽视的智慧与温柔,确实言之有理。他深知,那些浸淫于富贵乡中的子女,往往如同温室里的花朵,虽外表光鲜,却未必能承受住风雨的洗礼,真正展现出非凡的出息与担当。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能够为女儿觅得一位才情兼备、志趣相投的郎君,实乃难上加难。
再者,即便有幸寻得一位世人眼中的有为青年,倘若女儿的心中并无半点涟漪,那这段婚姻,岂不成了束缚她自由飞翔的枷锁,让她的心灵在无尽的遗憾与不甘中徘徊,从而错过了本该绚烂多彩的人生旅途?这样的牺牲,对于任何一个深爱着子女的父亲而言,都是难以接受的沉重代价。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凝重与深思,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的喧嚣都已远去,只留下他与夫人之间这份深沉的对话。
他以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对夫人缓缓开口:“你所言极是,字字珠玑,直击要害。只是,我这颗被世俗偏见缠绕已久的心,一时间难以彻底挣脱束缚,转不过这个弯来。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细细咀嚼这番话,好好想想,如何为女儿铺设一条既稳妥又充满幸福可能性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