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一声惨叫,原来是饲养员王三刀!
“你妈的,老子最恨下黑手拉偏架的!”一张炕桌被华子抡得稀碎。窦凤礼和王三刀都趴在地上不动了。
华子一指呆在炕上捂着脑袋的白凌云:“你他妈还不快去报案!”
这回动静可闹大了!窦家的人都憋着杀华子个二罪归一,把华子抓进监狱!
来审问的是公社一把手王书记,同时来的还有大队小队两套班子,集体户户长国咏梅。
虽然不是批斗大会,生产队队部里也差不多坐满了。
华子进屋就坐到了炕沿上。
“站起来!”一个坐在王书记旁边的老头吼道。看脸型就知道这老东西就是白凌云的爹,白景林。
“哼哼,让我站起来?老子站起来你得趴下!”
王书记:“华凌霄同志……”
“王书记,您听我说完。你、大队李书记、小队白队长都有权过问此事。这个老东西不过是个贫农代表,地位和我一样。他有什么资格在这种场合吆五喝六?按一般程序,他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啊。”
王书记:“哦,他毕竟是贫农代表。”
“那就更不对了。老同志更应该懂得组织原则。我看他倒像个旧社会的军阀!”
练嘴炮,这帮人跟华子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白景林气哼哼不说话了。
国咏梅却投来赞许的目光。
王书记:“呵呵,华凌霄你这张嘴真是厉害。得理不饶人。你殴打窦会计、王饲养员,这事情很严重,影响极坏。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公社要严肃处理。”
“嗯。我认可!应该严肃处理,唤醒人民群众!”
王书记:“我说的是你。”
“我说的是会计窦凤礼!是窦凤礼贪污在先,还是我打人在先?我跟两级领导保证过,一定当个好社员。好社员就得服从领导听指挥,吃苦在前。最重要的得替老百姓说话!”
王书记:“你已经把人打了!”
“我为什么打他?知青元朝辉一年到头兢兢业业一个工都不肯耽误,因为家里他困难。我和国户长、唐竹青去过她家里,老父亲风湿病非常严重,每个月只有十六块钱工资,连治病的药酒都舍不得买。就这样,元朝辉的血汗钱硬生生让窦凤礼贪污十七块!难道他不该打么?”
王书记:“这件事我也初步了解一些,后期还得详查。”
华子:“详查他都够枪毙了!蘑菇崴子的社员群众文化水平普遍偏低,他落下的账目没几个人弄得明白,贪污多少都没人追究。元朝辉有文化,可是她不敢追究!为什么还用我说么?你看看白景林那一脸恶霸相就明白了。”
王书记:“你还打了饲养员?”
华子:“这个您还是不问为好,不归您处理呀。打得不轻,怎么处理查公安明白。窦凤礼甚至连五分钱都不放过……”
白凌云:“只是五分钱。没零钱啦。”
华子冷笑一声:“各位领导,这就是你们干部的水平!不拿群众一针一线,难道只是一句口号么?贪五十块钱是贪污,难道五分钱就不算贪污?而且他说,谁家的都不给!全队那就是二十多块钱!这难道这也不算贪污?”
王书记:“一针一线,能体现一个干部的风格和水平。每个人五分钱,全队二十多块,那就等于我大半个个月的工资。”
一把手的口风变了,白凌云心里一惊,国咏梅却是心里一喜。
华子:“处理完了窦凤礼的贪污问题。我不用各位操心,我自己就去找查公安。主动让他把我关进拘留所!”
李耀晨:“华子,你这么做代价后果,没想清楚?”
华子:“经过你的教育,我早想清楚了。把剥削根子全拔掉!封建社会资产阶级的残渣余孽必须从蘑菇崴子屯儿彻底清除!”
白凌云走到长条桌前扔出五分硬币:“你的钱。给你。”
华子愣愣地瞪着她:“你糊弄鬼呐?拿出五分钱就要我去自首?”
“这就是队里欠你的五分钱呐。”
华子:“那是昨天!你和窦凤礼狼狈为奸,惯于贪污。害得老子大打出手,有拘留的危险。拿五分钱就想了事?贪污案举报费,老子名誉损失费,误工费,少一分都不行!五分已经变五十元了。等我涨到五百的时候,老子就不要钱了。直接要你命!!!”
王书记:“华凌霄,你说话要注意影响!”
华子:“我来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就是个丢了职业的小大夫,怕什么影响?我对您和上级要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打人我负责!我和蘑菇崴子屯儿老百姓的损失谁来负责?用这种贪污犯当会计,什么影响?谁来负责?王书记,你们哪一位领导能确保这宗贪污案能够让老百姓从心里满意,我现在就跟你们去蹲拘留!有什么话等我出来再说!”
王书记:“华凌霄,你想威胁上级领导?”
华子:“没那意思,也犯不着。不过,五分钱的案子,现在已经惊动公社。处理不好,您不怕影响?我华凌霄难道不可以向上级、上上级反映?”
王书记:“你既然承认打人,就得承担受伤者的医药费。”
华子:“这没说的。不过您也知道,我可是大夫,医术虽然不咋地,但应该承担哪一部分却很清楚。我那五十块钱的补偿足够了。”
王书记:“呵呵,华凌霄,你真是机关算尽呐。”
华子:“哼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闯天下!这种赔钱官司我见多了。每打人一下,我都得算算得花多少钱。占理不花钱的架就往死打。就像这个王三刀,拉偏架下黑手,只要查公安一审。我就不用花钱,正当防卫,当然是往死打。”
王书记:“哦,还有这情况?”
华子一甩头:“这种过程,跟你说也没用。得有目击证人和详细过程。尤其是击伤部位,都得仔细调查。这跟您无关,只要我去自首,公安就调查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带我走吧。”
王书记长出了一口气:“华凌霄。如果我不是主管书记,你知道华子想说啥么?”
“哦,我已经要跟你走了。该说就说。”
王书记:“你小子是最难缠、最狡猾的刺儿头!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套车,跟着去公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