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子姑娘老毛子打扮,说的确实地道的东北话。
她站在前院院子里就大叫大嚷:“三儿,把药锤子得还给我。”
华龙飞:“都六七年了,你还留着呀?”
叶若兮:“当然留着。哈哈哈哈……,我一看见那对药锤子就想起你像小老虎一样,轮着一对药锤子暴打花子大柜。哎,你再回北京,他们谁是大柜。”
华龙飞:“嘿嘿,兄弟再回北京已经是大夫啦。听侯振坤说,就是当年的舀子,他说从那次咱们掀翻了花子老窝,在就没什么大柜二柜了。那时候专心学医没再打听。快进屋吧,后院东厢房。”
叶若兮回身对那两个卫兵说:“你们把车开回去吧。明天上午九点来接我。”
华龙飞:“大小姐,您现在多大官儿啊?”
叶若兮踢踏着大皮靴:“你又不当官儿,问这干什么。现在练搏击打得过我么?”
华龙飞:“可能……,还是打不过。你走以后我就跟着野郎中去了山西了。”
华龙飞陪着叶若兮进了自己的房子。随后黄柏芩也拿着刚买的东西进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华子兴父子,华龙云夫妇,都莫名其妙,瞪眼看着。
难怪这小子那么横,连常荫槐都不放在眼里。从前的老毛子虽然早就变成了苏联人,苏联人也是外国人,当多大官儿都惹不起。
尤其这个女人坐那样的洋轿车,屁股后面还跟着俩人高马大的毛子卫兵,那得是多大的官儿?
华子兴心事重重,前两天让三儿子把自己扒得颜面扫地,在大儿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再看二儿子,已经让那个三阎王打成了废物,自己一粒药都不敢给。估计给了吃了也没用。
今天华兴堂来了这么尊贵,这么露脸的贵客,三儿都没多看他一眼,根本没往房里让他。
华兴堂属于他华子兴的时代就要结束了。
叶若兮进入东厢房更加心花怒放!装药锤子的木匣子就放在八仙桌上,离别将近七年的勃朗宁就放在木匣子上边。
“哈哈哈哈……,我就说咱们三儿是个信人。没有子弹的玩意儿,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保存得这么好。”她拿着手枪毫无顾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从皮大衣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后哗啦倒在桌子上,是子弹!
叶若兮退出弹夹:“二百发子弹,谁敢欺负你,拿枪揍他!”说着把手枪、子弹都推给了华龙飞。
华龙飞:“还是他妈的当官儿好。从北京回东北我和帮子舀子去哈尔滨找你,转了五六天也没打听着。想买这种枪的子弹也没有,后来买了三把盒子炮。”
“哼哼,我都听说了。你们仨也忒大胆,都闯到红军办事处去了。那时你想娶我当媳妇儿?”
华龙飞:“我敢那么想么?你是谁我是谁?不过咱哥们儿答应过的事儿一定得做到啊。我说你不在哈尔滨,到底跑哪去啦?”
叶若兮变得神情落寞:“我们回哈尔滨没多久父亲就被清洗了。我也被隔离训练,后来被派到赤勇城。在那里工作两年,又去了哈尔滨。去年春天在调到宽城这边来。不过看情形我们年前年后还得撤到哈尔滨或退到黑龙江北岸去。”
华龙飞:“你不是中国人么,老跟大鼻子搅和什么?”
叶若兮:“我们这些人到底有几个国籍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他们看好了我的二毛子身份才一直没放弃我。张学良决定易帜,一定会追随南京政府反苏。我们在沈阳、宽城的领事馆人员都在观察着张学良东北军的动向。”
华龙飞:“他妈的,老毛子红军白军都一个德行,老惦记我们的地盘儿。”
叶若兮:“再怎么惦记也比不了日本人。日本特工、军人、商人、流民已经渗透到满蒙各个领域,张学良的军队里都有大量的日本参谋。”
华龙飞:“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中国这些当兵的,自己打自己有两下子,一旦跟外国人打起来都他妈完犊子。”
叶若兮:“你说真要打起来,你会向着张学良么?”
“我向着中国人!这个张学良不地道。我在北京就没少看见张作霖的奉军,指望那样的军队打仗,纯他妈的扯淡。”
叶若兮:“可是,我不愿看到双方打起来。更不愿让日本人占了便宜。”
华龙飞:“呵呵,那当然。小日本在旅顺口把老毛子揍得够呛!”
叶若兮:“你回到老家,就在宽城当大夫?”
华龙飞:“我就想当野郎中!在哈尔滨没找到你,我们仨在长白山里找了一块地方,圈了一片土地。帮子就在那落脚了,我也打算过去行医种地,两垧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最重要的是能进山采药,配制出自己的灵丹妙药。”
叶若兮:“有那好事儿怎么能落下我?我也拿钱去那里种地。这种乱哄哄的日子实在过够了。不过,现在你还不能离开宽城,沈阳那边一定有很多动作,难免波及宽城。姓张的耳朵根子太软。”
华龙飞:“我一个当大夫的野郎中,关我屁事。”
叶若兮:“宽城半年之间多了五家日本医馆。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伸手华兴堂之类的有名医堂。如果没有你在,华兴堂很容易就被日本人吞了。”
华龙飞不说话了。
叶若兮说的没错。如果日本人伸手,不用他们怎么费事,华龙云自己就得主动投怀送抱,把华兴堂给卖了。
大哥华龙生不是华龙云的对手,更不是日本人的对手。爹,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关键时刻,明白糊涂也很难说。
但愿这个张学良能打败苏联人,镇住小日本儿。
叶若兮进了华龙飞的东厢房再就没出去。聊天喝酒,一直到深夜。最后和华龙飞睡到了一铺炕上……
送走了叶若兮,黄柏芩悄悄告诉华龙飞:“三儿,老二两口子一大早就出去了。”
华龙飞:“别管他们。狗咬尿泡空欢喜,告诉大哥加紧清库清账!”
华龙云常月桂腆着脸去常荫敷家告状,常荫敷一听,一个小叫花子竟敢对自家老四生长大放厥词,当即给大哥打电话,拿住这个花子崩了他!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哥常荫廷一顿臭骂!老四出事儿啦!
因为常荫槐曾经跟大帅在一趟火车上历险,三个月后就升任黑龙江省省长了。一旦手握实权,这孙子在作死路上越走越快。擅自动用铁路资金,编练约二十个营的山林警备队。
张学良就是再傻逼,也不可能不存有戒心。也对他旁敲侧击,该省既有国防军,又有省防军,无需再编练山林警备队。
常荫槐根本没把张小六子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继续扩军练兵,连黑龙江军务督办万福麟感到极大的威胁。
常荫槐自黑龙江抵沈阳面见张学良,要挟张罢免中东路督办吕荣寰职务,提出让刘哲继任,并且手持纸笔,胁迫张学良立即批准。1929年1月10日下午5时左右,常荫槐随杨宇霆来见张学良,要求成立东北铁路督办公署,以常荫槐为督办。张学良表示,目前东北甫经安定,涉及外交之事应该慎重考虑,不能草率行事,此事须从长计议。杨、常坚决要求立刻决定,并取出事先写好的便条,让张学良签字批准。
他最大的靠山杨宇霆比常荫槐还猖獗十倍!张小六子就算是个阿斗,也被激成老虎了。
晚上7时左右,杨、常如约而来,进入老虎厅就座。警务处长高纪毅、侍卫副官长谭海率领六名持枪卫土一拥而上,高纪毅当场宣布:“奉长官命令:杨宇霆、常荫槐阻挠国家统一,立即处死,即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