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龙飞:“当然。在八大胡同那一带,半年多咱就卖出去三万份儿。我有个兄弟叫帮子,每天骑着两轮转送药。不信你们哪天下馆子问问瘸侯饭庄那个瘸东家,他那时候在东兴楼学徒。要不是腿瘸他也得给咱跑腿儿送药。今天来的姐妹儿,没别的说的,每人白送三包!”
华龙云不得不佩服,这小子是真会做买卖,拉住这些窑姐儿就这一种药就能吃一辈子!
华龙生拿着毛笔记录着华龙飞的方子。华龙飞却哄着小侄儿华凤鸣念朱柏庐的《治家格言》:“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今天就念会这两句。”
华龙生:“三儿,你这方子叫什么名字?”
“我当时胡乱改进的治疗梅毒旧方,没名字。就叫砖头……,这不合适,就叫伏龙止痒散吧。”
嘀嘀,两声喇叭响,门外停下一辆黑色轿车。
华龙飞放下小侄子:“大买卖上门了!”
华龙生连忙出门,毕恭毕敬站在门口。华龙飞把孩子送出后门让他找爷爷去,才返回身。在宽城能坐这种轿车的只有一个人!
来人虽然没穿东北军的蓝灰军装,却改不了军人姿态。
“请问哪位是华龙飞大夫?”
华龙飞:“我就是。督军张省长身子不舒服?”
来人一愣:“你怎么知道?”
华龙飞:“这还不简单,在宽城,在吉林,谁能有这种轿车?您这么年轻又没随从肯定是替督军办事的。”
那人和华龙飞小声嘀咕了几句,华龙飞笑道:“没问题。咱们现在就走。”
华龙飞上了轿车绝尘而去,屋里的华龙生,外面的陈鞋匠,陆剃头都看傻了。十八九岁的小郎中到底有多大能耐?省长都派自己坐的轿车亲自来接!
要知道省长张作相不像当年的孙烈臣在宽城有府邸,张作相的府邸今年才在船厂修建完工,就是有名的西关小洋楼。他的行政公署在船厂,督军府还是当年孙烈臣迁过来的,不过孙烈臣死后,张作相继任吉林督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督军公署迁回吉林。在宽城的旧宅成了他的行署。
轿车开进公署大门,在一座灰色楼房前停下,两人拾阶上楼。
来到三楼一扇红漆木门前,那人喊了声报告,带着华龙飞走了进去。不算奢华,反而很简朴。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抬眼皮:“回来啦。”
那人一鞠躬:“这位就是老百姓盛传的小大夫,华龙飞。”
华龙飞一鞠躬:“将军安好。”
张作相一抬手:“小先生,坐下说话。行医几年啦?”
“算今年七年。刚回宽城不到三个月,以前一直在北京。”
张作相站起身捶了一下腰:“我现在……”
华龙飞:“督军大人,能让我说说么?您看看对不对。如果对了咱们商议疗法,如果不对您高抬贵手,另请高明。”
张作相颇为诧异:“哦,你说说看。”
华龙飞:“您最近一两个月,经常睡眠不好,噩梦比较多。同时经常感到浑身乏力,很多时候都觉得力不从心,甚至腰肢酸软。尤其是腰,强直酸痛,很不舒服。”
张作相不禁瞪大眼睛一指那人:“他都跟你说了?”
华龙飞:“没有。他就是想说也说不明白。您这是思虑过度,诸火下炎,致使腰肾疲劳所致。”
张作相:“你连问都不问,听都不听,更不号脉。怎么断出来的?”
华龙飞:“医家讲究望闻问切,我跟师父练了三年望气诊断。大人这种病很容易判断。”
张作相:“你认为好治么?”
“很简单,六味地黄丸!”
张作相一拍桌子:“扯淡!六味地黄丸,我吃了几百丸!”
华龙飞:“既然吃了那么多,就不妨再多吃一丸。我配制的六味地黄丸。”
“你有秘方?”
华龙飞:“我回去配制几丸。如果吃了一丸而不见疗效,我还是那句话,高抬贵手,另请高明。”
张作相坐到椅子上仔细打量华龙飞:“果然器宇不凡呐。不过我不明白,一样的药,你怎么底气这么足?”
华龙飞:“我说过大人的病很容易诊断,别的医生当然都能断出来,也都知道用六味地黄丸。可是大家都忽略了一样,市面上龙蛇混杂劣药假药横行,他们用的药材根本不地道,没有什么疗效。就算当饭吃,也只能顶饱却不治病。另外为医者不能拘泥成方,因人而异。不如您,过食膏粱厚味,又经常思虑过度,所以得用五味子等佐使助眠,主药才能发挥疗效。”
张作相:“嗯,有道理!”
华龙飞:“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有些事看似比天大,其实看开了不过草芥而已。督军大人气运完足,精神健旺,本该拿得起放得下呀。免除思虑,病已经好了一半了,所以我很有把握。”
张作相再次站起来:“你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么精明,这么通透?”
华龙飞:“我十二岁就跟着医侠萧暮云走了大半个中国。后来又跟司徒忆非专心学习脉学和临床。”
张作相:“医侠没听说,司徒医馆名满京城啊。难怪,难怪。给华大夫拿钱配药。”
那人问:“华大夫,您看多少钱合适?”
华龙飞:“我目前只缺一味,两块大洋足够了。其他事,见疗效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