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梵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顾洄的态度未免转变的太快了点,居然能说出一切以她为主的话。
他先前可没这么好说话。
察觉到女孩怀疑的目光,顾洄苦涩一笑:“我说的是真的,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谁都懂。”
楚归梵仍然沉默。
顾洄像是被她怀疑的目光刺痛,面色一白,皱眉道:
“美国的封闭会议早早就定下了时间,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我的助理苏晋,若是你觉得他不会说实话,去问董事长也可以。”
楚归梵这才收回视线,淡淡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楚,之前是我太心急了,我不该把你逼得那么紧,董事长让你来东京留学,虽然本意是好的,但终究违背了你的意愿,强行拆散你和傅行深。”
“你心里有怨气我理解,但是我们大家的本意都是为了你好。那个人...毕竟是你的哥哥,你们在一起,法理不容,道德上也会遭到谴责。”
楚归梵侧身站着,没有说话。
“你们俩难道非要逼董事长和太太离婚才满意吗?这些年,董事长是如何对待你们母女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楚楚,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吗?”
楚归梵心跳得很厉害,双拳握紧。
“我知道.....傅叔叔对妈妈和我都很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和傅行深在一起?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你明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到董事长,当年,若非董事长庇护,你们母女俩早就被周家的人吃干抹净了!”
“......”
不愧是顾洄,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的脊梁骨上,让她无法反驳。
“董事长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啊!”
一声叹息。
顾洄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睁开,看着她痛心疾首:
“董事长和太太希望我们俩在一起,特意安排我来这里照顾你的衣食住行,是希望我们再续前缘。楚楚,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吗?”
楚归梵忍不住开腔:
“以前是我不懂事,误把依赖当成喜欢。那时候我才读高中,没成年,心智也不成熟。你不一样,你比我大十二岁,阅历和社会经验远超于我,想要获得一个小女孩的喜欢对你而言不过手拿把捏。”
她这话说得毫不留情。
“.......”
顾洄一脸受伤:“你觉得我以前对你好都是假的?”
楚归梵看到他这副神情,不知怎的,心里并没有愧疚,反而感到非常不适。
“随你怎么理解。”
她眼里的防备警惕几乎要溢出双眼,顾洄一眼就瞧出她的想法,低叹一声:
“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可是楚楚,除了温怀月一事上我对你有所隐瞒,其他所有事情,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但,隐瞒温怀月的事,也是为了你好,你高三的时候我和温怀月分手,那时我和你并没有确认关系,告诉你的话只会影响你学习....”
楚归梵疲惫地打断他:“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在乎。”
满嘴都是为她好,可字字句句都在逼迫她放手。
虚伪至极。
顾洄无奈,无论怎么推心置腹的和她交谈,结果都一样。
在东京的这两年,楚楚就像一块冰,他做什么都没有半点作用。
她在圆心,而他费尽心思也只能让自己待在圆的外围,被一条无形的线隔开,始终无法靠近她一步。
前所未有的无力。
顾洄静静望着她,眼中风云变幻,过了许久,翻腾的情绪渐渐罢休,他低下头,好似被抽干所有精气。
“算了。”
楚归梵瞥他一眼。
“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吧,楚楚,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和你起冲突,我比谁都希望你幸福。”
顾洄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前段时间我抽空回国了一趟,这是特地给你带的零食特产。”
“再过两天我就要去美国了,起码一周时间没法回来,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找人帮你。”
楚归梵面无表情看着袋子里花花绿绿的各色小吃。
顾洄没有等她回答,把袋子塞进她掌心便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院子里的少女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顾洄的车子消失在马路尽头,楚归梵终于动了,打开院门,按响了江晚风家的门铃。
她记得晚风一直很想吃一些国内的特色小吃,不如拿到她家,两个人一起分了。
从苏晋口中得知,顾洄真的去了美国,封闭会议的时间是三月就定好的,他要在那边待上十天。
等他回来,花火大会早就结束了。
楚归梵对苏晋说的话不置可否,道完谢就挂了电话。
三天后,就是东京隅田川花火大会举办日期。
这段时间,街道附近多了很多非常有特色的摊贩,时常能看到身穿浴衣脚踩木屐的少年少女走来走去,极为热闹。
富士山巅的最后一点积雪融化在暮色里。
酒店。
楚归梵正踮脚为傅行深调整浴衣领口。
浅青色布料衬得他脖颈修长,嶙峋突起的喉结处覆着一个鲜明的红印,那是她刚刚留下的痕迹。
“烟火大会要把浴衣穿好。”
她低头整理他肩上的褶皱,发间的簪子随着动作轻晃,这是傅行深上午过来的时候送给她的,上面还有一颗用钻石堆出的苹果。
傅行深一脸餍足慵懒,散漫的倚着门框,看少女为他忙碌的像只筑巢小雀。
浴衣带子在纤细腰间系成漂亮的蝴蝶结,可就在不久前,那截细软小腰还在他掌心扭动,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后颈碎发被汗水黏成绒绒小卷,好听的嘤咛声尽数被他吞没在唇齿中。
他忽然把人捞进怀里,下颌抵在她发顶轻笑:“穿这么好看,今晚得招多少野男人?”
“招你呀。”
楚归梵转身,把朱红绳结系在他腕上,这是前两年他们去坐摩天轮时工作人员送的。
“哥哥大老远飞过来,不就是为了当我的野男人吗?”
她娇气的哼了声,活像只毛绒绒的小狐狸,娇俏可爱。
傅行深眯眼,宠溺地掐掐她的脸蛋。
暮色四合时,隅田川沿岸已缀满纸灯笼。
楚归梵的手被傅行深牢牢捏在掌心,看他弯腰在面具摊前比划狐狸面具。
金鱼形灯笼透出的暖黄光晕染在男人侧脸,将眉骨投出深邃的阴影,他唇角一扬,面具摊的女老板便偷偷红了脸。
“这个像你。”
傅行深突然将白狐面具扣在她脸上,指尖勾着红绳绕到她耳后,温热呼吸拂过敏感耳垂,“眼睛会骗人的小狐狸。”
楚归梵隔着面具瞪他,乌黑瞳仁在孔洞后忽闪,正要反驳,手中却被塞了根苹果形状的糖画。
琥珀色糖衣裂开细纹,映着天际最后一缕霞光,像极了男人颈上鲜红的吻痕。
她脸一红,转过了身。
河堤突然骚动起来,穿浴衣的少女们嬉笑着涌向最佳观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