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头,回身走向屋内的途中,贾琏又停下脚步,问道,“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吗?”
落后半步打着伞的洪暄愣了,“爷,啥记住没?”
“我刚才的话不光是说给女孩和他爷爷听的,也是说给你听的,”贾琏侧身看着洪暄,他不知所措,又紧接着耐人寻味地说,“不光是说给你听的,也是说给你们听得。”
眼光扫过院内的护卫们,雨不大,可也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天又黑黑地,即使是举着火把,离得远了也看不清他们的面庞。
“凡事脑筋动一动,脑子多想一想。
跟着我不是你们人生的全部,如果有一天跟着我死了,希望不要像方才那个可怜人,自己骗自己,到死一场空。
到底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自己的心,不管跟从哪一个,心里下了决定,就要一条道走下去。如果没有从一而终的勇气,怎么能让我相信你们呢。
要知道从十一桥创立之初,我们面对的就是这个国家权力最大的人,今天杀掉的这个,只是我们将来要面对的无数人中的一个。
你们中有很多人当初是我祖父命令你们跟着我的,身不由己,那时我只有十四岁,如今已过去十一年了,距离那个春天也已经过去了六年了。
你们不一定要跟着我走到底的,如果有一天心里想明白了,可以来找我。”
话在雨中飘荡,护卫们没有吭声,能进到这个院子里做事的,三代人都是为贾家效过死的。
再则说了,他们这位主子跟他的父亲、祖父、曾祖父性子完全不同,说话不着边际,让人听了犯迷糊的事又不是一两回了,听着就是了。
真要让他们去想,去思考,说不得祖坟得冒青烟。
贾琏在雨中等了许久,还是缓步走入屋内,在迈过门槛的时候,韩奇低声问了句,“有必要问他们吗,他们早没得选了。”
“人生来就有选择的权利,不管是为了钱,还是权,还是生活。”贾琏没有停步,只回了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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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整晚的折腾,谢鳞三人也带着人回了,一帮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最先到的是谢鳞,他和二人招了招手,就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第二个到的是韩奇,不过他没有直接作别进屋,而是停在院门口,问了萧愈一个问题,“你怎么看琏二哥方才说的。”
萧愈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只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琏二说过,一个人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至少目前来看,他是支持我的理想的,那我就没意见。”
萧愈的话,不出韩奇预料,还是和以前一样乏味。
韩奇知道萧愈加入春秋社的缘故,不是为了所谓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是单纯地报仇。其父现为锦州节度使,其祖父生前为蓟辽右镇统制,嘉祥二十二年死在了甘泉堡,一道死的还有萧愈的三位叔伯,所以到萧愈这辈,兄弟七人都是由萧愈的父亲养大的。
萧家祖籍湖广,而事实上蓟辽军镇在天佑帝创建之初就全由川籍、湖广籍勋贵将领构成,他们也被称作西南系,就像京营由宁荣国公府为首的江南勋贵把持,靠近帝都的宣府和大同由西北元从系控制,从京城到江南的运河沿线由拥兵数万的漕运总督衙门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