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烟的话还没骂完,先是拿出身来压金荣一头,接着更是火力全开:“我们的屁股,关你吊事,你说来不过心里羡慕,你要是想要,找你爹去,说不得还有故事讲呢!”
这话骂得实在狠辣,跟金荣关系近的都知道,金荣幼年丧父,如今孤儿寡母依靠姑母璜大奶奶金氏过活。
而满堂众人都被这唬得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所措。金荣怒红了脸,气急之下,只找到无力的反击——告状:“反了!反了!你个奴才,欺负到我头上,我不屑与你计较,今儿我要同你主子说道说道。”
说着,金荣伸手便要去抓宝玉。几人在拉扯之间,一块瓦砚突然横飞过来,越过茗烟,直直地砸到了贾菌身前。
贾菌的母亲还年轻就守了寡,将他养得性子极为粗野,淘气得很。见了蹦到他脸上的碎子,不管身旁贾兰的阻拦抄起一块石砚朝人群中射去,不巧这块石砚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金荣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金荣本就已经气急败坏,脑袋又突然遭受这般重击,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按伤口,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他的脑子瞬间 “嗡” 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他不敢置信地将按在头上的手拿下来,看着满手的鲜血,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足足有一两息的功夫。众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了,就连贾蔷也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我干,你妈!” 金荣在极度的情急与愤怒之下,大声嘶吼着,随手抄起近前桌上的一方砚台,不顾一切地朝着茗烟冲了过去,狠狠地朝着茗烟的头上砸去。
茗烟不过是一时嘴快,哪里真的想过会引发一场激烈的打斗,如今惹出这般祸事,反应不及,挨了两锤。气血瞬间涌上脑门,他也顾不上许多,挥起拳头朝着金荣的眼睛狠狠招呼。
少年做事,义气为先,最是不懂分寸二字。
金荣的朋友见状,纷纷上前帮忙,对着茗烟拳脚相加。茗烟瞬间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孤立无援。
宝玉等人想要上前拉开他们,却又不敢贸然靠近,只能站在一旁焦急地大喊着让他们住手。
外堂的李贵等人听到屋内传来的激烈动静,赶忙跑了进来。他们还没来得及了解事情的缘由,只看到宝玉的贴身小厮茗烟被众人围殴,脸上鲜血直流,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把扯开贾蔷的手,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口中大喊着,一个字:“干!”
就这样,两帮人瞬间混战成一团。李贵年纪较大,身子又比学堂里的众人强壮许多,他猛然闯进敌围,抡起拳头,朝着正抓着茗烟衣领挥拳的金荣面庞用力砸去。
而贾蔷看到这混乱不堪的场面,心中暗叫不好,知道事情闹大了。他一咬牙,转身疾步跑出屋子,往外寻人来。
此时的学堂内,早已是烟尘四起,一片狼藉。桌椅被那些打得失去理智的少年们拆了,当成了趁手的家伙事。原本的书香清静之地,此刻已然完全没了模样,仿佛变成了一个战场。
这场架越打越激烈,宝玉和秦钟在不经意间也遭受了棍棒拳脚的涟漪。香怜和玉爱二人更是惨不忍睹,平日里嫉妒他们的人,此刻没了规矩的约束,心中的恶念全都涌了上来,下手极其狠辣,而且专往他们脸上招呼。一二脚下去,这二人哪里还有半分妩媚动人的模样,只剩下哭喊求饶。
最后,李贵凭借着一身的力气,占了上风,飞起一脚,将金荣狠狠地踹飞出去。谁能想到,金荣的后脑重重地撞上了桌椅的残片,鲜血顿时流了一大片。众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呆若木鸡,整个学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金荣微弱的呻吟声。
被贾菌拉到墙边躲祸的贾兰,只听到一声:“坏了!”
贾兰扭过头去看好友,看见贾菌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知所措。
其他少年们也都面色惨白,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地上血流不止的金荣,脑中一片空白。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场小小的口角之争,竟然会演变成如今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
有的人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恐惧哽住了喉咙;有的人眼神游离,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着能够挽救这一切的办法;还有的人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靠着身旁的桌椅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无一人敢上前查看,一二受不住的,狂跑出学堂,带人回来的贾蔷只看到从族学里头接二连三地跑出人来,他抓住一个,问怎么了。
那人口中不断念着:“死人了、死人了........”
把贾蔷吓愣,忙带人进去看,一进去就只看到金荣躺在地上,血流一地,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