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总是无法忍心让佩斯特置身于危险之中,而佩斯特也没有表现出想要上前线的意愿,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并非是因为佩斯特是“魔王种”,而是出于一种守护者的本能。
然而,利姆露已经逐渐学会了如何从佩斯特的平静中察觉到异常。当佩斯特表现得异常安静、格外乖巧时,事情往往就会朝着出乎自己意料的方向发展。
利姆露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那晚,佩斯特来到利姆露的房间,说有话要说。
◇
从卢贝利奥斯出发前往魔国联邦的旅途,日向花费了两周多的时间。
通过“传送门”,日向瞬间抵达了英格拉西亚,但从那里开始,她便骑马沿着荒凉的冬日道路前行,途中风餐露宿,花了大约十天才抵达小国布鲁蒙德。
与之前相比,布鲁蒙德的都城充满了活力,居民们的衣着和饰品、店铺里陈列的生活用品和冒险者所需的武器等,都是高品质的。街边的小吃摊种类繁多,旅店的餐厅里甚至还能品尝到拉面。人们的生活水平明显提高,这一切都不得不承认是坦佩斯特王国所创造的商品和文化传播至此的结果。
随后,在从布鲁蒙德前往魔国的途中,日向愈发困惑。
道路两旁铺设着美观的石板,似乎有某种陌生的魔法装置张开了结界,魔物完全无法靠近。每隔几十公里,道路两旁就设有饮水处、警卫岗亭、旅店等设施,为旅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在旅途中,日向一行人听到的关于魔王利姆露的评价都很高,人们称赞他是一位杰出的君主,而国相佩斯特也积极推行各种政策,努力与民众交流。
起初将魔王利姆露视为敌人的圣骑士们——“空”阿尔诺、“地”巴卡斯、“水”莉蒂斯和“风”弗里茨——也都觉得利姆露是一位优秀的君主,甚至认为当初没有将他视为神敌是正确的选择。
“看来,我们只能诚心诚意地向魔王利姆露道歉了。如果他提出单挑,那我也只能应战……”
日向内心渴望的,是通过对话解决问题,而非战斗。然而,她的这个愿望似乎无法实现。
◇
“日向。这里是我的领地,你们未经许可就采取军事行动,我完全可以将其视为带有敌意的行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出发后的第八天傍晚,在距离魔都利姆露不远的开阔草地上,日向与利姆露迎来了第二次相遇。局势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日向的预料,朝着恶化的方向一路狂奔。
“这当然了。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雷纳德会违反命令。”
日向与利姆露对峙的地方再往里面,是一片森林。那里,一位身着西装的女魔人正率领着魔物们与交战。与之对抗的,是本应在鲁贝利奥斯负责守护的圣骑士团副团长“光”雷纳德、“火”加尔多,以及日向引以为傲的一百多名圣骑士。
西方圣教会麾下的圣骑士团“十字军”几乎倾巢出动,雷纳德在日向不知情的情况下,对魔国发起了入侵。
“我的传话你肯定收到了吧?这就是你的答复?”
“是的……不过,我说的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但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吧?”
如果雷纳德真的有什么苦衷,那也是利姆露无法关心的事情。日向一行人已经对利姆露采取了完全的敌对行动。
就在刚才,尼古劳斯通过魔法通讯告诉日向,“三武仙”已经开始行动,试图平息法尔姆斯的内乱。虽然在之前的协商中,他们决定避免干涉内政……但很可能是比日向地位更高的人向他们下达了命令。
日向回想起尼古劳斯的话——
“小心‘七曜’——”
日向意识到,战斗似乎已经不可避免,于是她下定了决心。
日向直属的四名圣骑士与利姆露带来的四名魔人对峙。
其中,那名拥有强大魔力、红发黑角的男子很可能是特A级危险的“妖鬼”。仅次于日向的最强骑士“空”阿尔诺已经与他拉开距离,展开了战斗。
另外两名兽人族成员,很可能是曾经的魔王卡利翁的部下“三兽士”。以凶猛战士着称的“白虎爪”苏菲亚,与“地”巴卡斯交手;而“三兽士”之首“黄蛇角”阿尔薇斯,则与精通风魔法和双剑术的“风”弗里茨展开了对决。另一名“妖鬼”,有着白色独角的青发青年,则与使用水之圣女温蒂妮的精灵使“水”莉蒂斯对峙。
四组人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日向和利姆露。
现在还来得及。日向面前只有一条路可走。
她必须全力以赴战胜利姆露,然后向他道歉。
日向意识到,仅凭目前的装备,根本无法与利姆露抗衡。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丢掉了从“七曜之师”那里得到的龙破圣剑,拔出了月光细剑——这把传说级的武器曾被勇者使用过,是专门用于对抗巨龙和魔物的“圣灵武装”。
正当日向准备拔剑冲向利姆露时,她瞬间察觉到了异常。
首都利姆露上空发生了大规模的灵子聚集现象。只有精通高级神圣魔法的日向才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这是“圣净化结界”发动的前兆。
“(为什么在这里……!究竟是谁?)”
“圣净化结界”本应只有信仰神露米纳斯的人才能施展。
但此时,几乎所有圣骑士团“十字军”的战力都已集结在此,所有人都在战斗中,根本不可能有人有余力在城镇上空张开结界。然而,结界却实实在在地出现了。
“等一下,利姆露!”
日向朝着已经摆出战斗姿态的利姆露大声喊道。
如果再有人类因为这场冲突而牺牲,哪怕日向能够战胜利姆露,她的道歉也绝不会被接受。这场纷争或许能够暂时平息,但和解的大门将永远关闭。这是日向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结局。
“城镇上正在张开‘圣净化结界’……!普通的魔物根本无法在这种结界下存活!”
利姆露纹丝不动。
他似乎察觉到了灵子的聚集,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
“你在担心什么?结界不是你们的拿手好戏吗?”
“虽然听起来像是借口,但这并不是我们做的。在造成更多牺牲之前,必须解除结界——……!”
“不用担心。结界不会张开。”
利姆露的目光转向城镇的方向,语气坚定。
他丝毫没有理会那个即将成型、旨在消灭魔物的神圣牢笼。
“因为,我的弟弟已经做好了准备。”
世界在那一刻闪耀起来。
在被拉长的感知中,日向看到——大量聚集的灵子无声地消散。
并不是因为灵子的控制失控,也不是被夺走,而是仿佛融化了一般,灵子的存在本身就这样消失了。日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发动前的“圣净化结界”消失了?难道……直接干涉了灵子?!)”
通过信仰露米纳斯才能施展的神圣魔法。只有通过祈祷才能产生并控制的神圣之力——灵子,竟然被直接干涉并使其消失。
这种能力,简直可以与神的伟业相媲美。如果这是魔王利姆露的弟弟佩斯特·坦佩斯特所为……那么,佩斯特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我本不想再让他做这种事。”
利姆露微微低下头,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的表情,低声说道。
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或许是在自责。但很快,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轻轻晃了晃头,将刀刃对准了日向。
“好了,日向,我们开始吧。我必须在这里和你做个了断。”
◇
与此同时,在魔都利姆露附近的森林深处,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随着微风拂过,他那白色的头发轻轻飘动。
他那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琥珀色的瞳孔仰望着天空。
“普罗米修斯……找出施法者。全部。”
『收到。通过“沙之艺术家”的“质料操作”,继续阻止结界的构建,并搜索施法者——开始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