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很明显,老李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那你需要怎么补偿?你先说说看。”
方平安也没有再磨叽,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现在还是…农村户口…没定量…母亲病逝…所以工位对我…意味着什么…李厂长不会…不明白吧?”
“那你还让张大彪走人?”
“人家正儿…八经买工位,我工位也不是…他抢去的,我为难他…干什么?”
“小方,你怎么还是农村户口?你妈之前不是轧钢厂的正式工吗?我记得她是清洁工,顺带修剪花草的花匠啊?正式工不应该是城市户口吗?”王主任也纳闷了,正式工,农村户口,这是个什么操作?
“被那…老虔婆贾张氏…忽悠了,说…农村户口每年…可以分点粮食,当年我妈就…没把户口转过来…”
说到这个方平安也是无语,老妈没读过书见识浅,被贾张氏那么一忽悠,也就信了。
但没想到城市里实行粮食定量,不仅如此还两次减量,而老家的土地又都收回集体所有,按公分给粮,方平安又不可能回乡下种地去……
现在又没工作又没定量,方平安又是脑瘫,这跟等死没啥区别啊!
话一说出来,王主任也沉默了,方平安家里的情况,真不是她一个刚上任没多久的街道办主任能够解决的。
没有工作就转不了城市户口,没有城市户口就没有定量只能去买高价粮,但没有工作就没有工资去买粮。
这是个死循环——无解。
“……你究竟想怎么样?”弄清楚情况以后,李怀德也有点头大,本来只是一个工位的问题,现在又涉及到他人的实际生存问题,越来越麻烦了。
“厂里能否直接补我…一个工位,顺带解决…城市户口…问题?”
“不行。小方同志,我也跟你说实话吧。这两年冶金部下属厂子合并,咱们轧钢厂合并成了大厂,本就有一次大招工,用工指标已满。再加上这两年天灾,大家都卯起劲儿往厂子里挤,所以现在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工位。”
李怀德手里的工位是真的已经卖完了。这个领导有子侄要安排,那个部长亲戚也想要进来,你李怀德敢说不行?
这一来二去,别说赚钱了,贴钱他李怀德也得全部安排好啊。
所以当时易中海带着张大彪过来,他毫不犹豫地给办了,刚好补充一下自己的亏空。
但没想到,隐患竟有这么大!
“这也是本来只值300的工位,张大彪他肯花大价钱拿下的原因。因为在外面工位有价但无市,根本没人肯卖。”
这也是李怀德带着张大彪一起来的原因,事情闹得太大,总得有一个解决方案,实在不行就先牺牲张大彪。
他李怀德没有检查签名和核实情况就收了文件开了入职条子,真要追究的话,他这才刚刚当上副厂长没多久,盯着他屁股底下位置的人可多着呢。
所以这事情他必须要摆平,自己贴钱也得摆平,但工位,确实真没有。
方平安点了点头,也明白为啥方大彪要给自己磕一个,这是欠自己太多了。但又没有因果积分,讹他没意义。
“行,我…理解李厂长的…难处,工位…我不追究,就当结个善缘。买断…再加给我一个…临时采购证…如何?”
方平安故意不说轧钢厂的难处,就是点着李怀德,这事儿是你干的,真要追究你也跑不了。
李怀德自然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只是他很惊讶,本以为方平安会狮子大开口,毕竟这工位可关系到他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但没想到方平安只是索要了一个临时采购证?
还不是临时工?
只要一个证?
你是看不起我李怀德吗?
“这个简单,但你要临时采购证干什么?”李怀德问了一声,你花手摇的那么顺溜,去打猎种地?不可能吧?
“我时不时淘换…点…东西送过去…轧钢厂收了…也能换点钱票,这样我就能…活下去。”方平安说的比较委婉,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别管。
“行,既然小方同志不追究,我也好人做到底。我个人直接给你一个采购科临时工的名额,保底10块钱工资,没有任务量要求,这也算是我们厂领导对职工家属的一种关怀吧。”
“但无法给你转户口,没定量,也不能跟你保证能否转正。”李怀德正色说道,临时工不占用厂里正式工的名额,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和码头上粮站里扛大包的没什么区别。
方平安也清楚临时工的标准,前院阎解成就是在粮站当临时工,一般每月是13-18块钱不等,因为粮站是按照扛的粮食袋数计件,而阎解成又比较懒,所以每月工资都在15块左右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