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人则是皮笑肉不笑,心里那个嫉妒,原来这几个竟是凤塘村的邻村主任、支书等干部。
此事过后。王书记是否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尚未可知,但他刘本华指日高升绝非虚谈。
以往王爱民对他都不带正眼看,而且一贯称之为小刘,哪像今天这般重视。
王书记亲自把刘本华领到自己酒桌上,介绍给同桌的同僚们,刘本华心里顿时乐的开花,
因为这些人不是书记镇长,就是书记乡长,甚至还有县里的局长,就数他级别最低,低到无品。
“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建议大家伙合照一个,要不然以后王书记升迁了以后,大家伙就是想聚在一起,还得提前预约呢!”
其中一个脑满肠肥的秃头男子笑着道。
“瞧朱局您说得,我这都快退休的人了,还升迁!就算承蒙在座各位瞧得起,有幸能到县里去养老,咱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有什么事还不是一个电话的问题?”
“再说了预约那可是商人玩的,我们这些人民的公仆,哪个不是随叫随到?”
王爱民挽着刘本华的手,像是朱局长的话,却是对着众人开口,满脸的得意眼看就要溢出来了。
又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精明中年男子接过话道:老朱说的也不无道理,
“趁现在大家还清醒,机会难得,合拍几张就当作留念,那么就请这个刘主任来给我们拍照吧!”
“他们这些年轻人,无论男女,不仅手机好,拍照技术更是一流!我没说错吧!刘主任”。
刘本华听完一阵失落,心里恨得发痒痒,悄悄的问候了这人的祖宗十八代。
原本还想,凭今天的表现,王书记怎么也会让他一起合照的,刚才他还悄悄给后桌的人递了眼神。
可没想到却被一句话给堵死了,尽管如此,但他脸上确是丝毫不漏痕迹的笑着说:
“承蒙谭镇长夸奖,您是一镇之长,您也知道,村里杂事多,今天这交个申请书,明儿那递个证明的,没有手机拍照记录备底,还真是记不过来!我这手机,倒没镇长说的那么夸张,至于拍照技术嘛?勉强凑合”。
“那么就请各位领导站好,我这就给你们拍一拍”。
刘本华把“领导”二字说的挺重,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王爱民这时忽然开口:“我们这十个人加起来都五百多岁了,需要一个年轻人彰显一下活力嘛!”
“刘主任!去叫你那个助手来拍,你不会介意和我们这些老人家合照吧?”
“哪里哪里!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原来刘本华的助手便是那个美丽的男人,那人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十一人拍了几张后,把手机递给刘本华便识趣的走开了,后者把手机一一的传递给其他十人观看,大家满意的点点头。
划拳助兴自然不在话下,一直闹到晚上八点,一个个才大醉而归。
当然真正喝醉的,而且醉得最厉害的莫过于刘本华,谁叫他级别最低呢!谁又让他今天如此风光,以至于喧宾夺主呢?
翌日清晨,
冰冷的混泥土长龙无情的把一坐坐大山洞穿,横冲直撞的推土怪物摧毁着一片片农田,
白色的桥梁和黑色的小河错落成诡异的十字绣图案,工地上错乱的钢铁声,注定将打破这个宁静的小村。
十一月的南方,渐渐进入初冬,天黑得早却天亮得晚,按理来说,很多人都希望阳光早点到来,可是今天似乎有人却不希望光明那么早就到来,“我”就是其中一个。
本来刚下意识的把枕巾盖住头,遮挡光线,可是却听到有人大喊一声,不知自己是被吵醒还是吓醒的;
“村主任死了、主任死了”。
我还以为做梦呢!接着又传来更大的声音。
“人死了、死了!”
谁……
我惊醒起来出门大吼了一声,回应我的是一连串的谁、谁……
吓我一跳!原来是回音。
在我的左侧山壁上方有一个直径两米左右宽的大山洞。这并不是我家,是表叔家,昨天中午刚从县城回来,在村头下车,刚好遇到表叔出门倒水。
一看模样就知道他这是刚起床,见到我便盛情挽留我吃午饭。
本来打算委婉拒绝,可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句“我糊了了”的叫喝声,肚子当时刚好正在敲锣打鼓闹革命,便欣然留下吃午饭。
于是我也大喊一声“我胡了”,赚了两三百块外快,最后困到自摸牌都打出去的我,就在表叔家睡了。
难不成是他们有人输得内裤都没了?神经错乱胡言乱语,还是村主任抓赌,因此在吵架?又或是我听错了,梦游?
可是接下来这一声,“村长死了”,我可听的清清楚楚。
循声望去。
进入视线的是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约三十年纪的矮壮憨厚男子。
只见他上身是一件敞开的旧而不破的灯草绒外衣,里面一件蓝色料子布大掛,被嵌入一条亚麻布料的裤子内;
接着便是一条褪色的暗白色大裤腰带,腰带穿插在裤耳朵里并在肚脐眼那儿狠狠的打了一个活结,
有半截大掛衣角似乎比较调皮,成功逃过裤腰带和裤子的封锁和包围,暴露在裤带结旁,并随着主人大口大口的喘气而摆动着,仿佛在向我招手示好。
原来是几月未见的李歪松,其实他本名李正松,只不过小的时候,他家门前有两颗老松树,他老是爬上去玩,松树被他给活生生压弯,所以叫他李歪松。
而且巧的是他这绰号还是村主任当年给起的。
“正松,正松,你看你家这松树都给你压成歪松了,以后干脆就叫你歪松了,李歪松,多好听的名字,光是听名字我都差点要爱上了你”。
据说这就是刘本华当年的原话。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歪松名声大噪,一时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长大了的“正松”把老去的“歪松”给砍倒了,歪松照样挥之不去,最后自然而然,正的没了,歪的诞生了。
歪松,你说什么,我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村长死了,哪个村长?
“就是村主任,刘本华啊”。
村主任?他!怎么可能?我记得他也就三十岁上下年纪,和你一般年纪,
别是目前为止,你还在记恨那个外号吧!所以诅咒?
“嘘!这话可不敢让别人听去,不然我可要吃官司,歪松拉下脸严肃的低语道”。
但在我看来反而有些滑稽,我忍住笑容问:怎么回事?
我这才几个月没回家,你就拿这个开玩笑?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年轻人,还是主任,说没就没?
就算是屁!也该听到声音、有点响动,闻到气味呀,可是这!
我的口吻中多了些不加掩饰的讽刺。
“我……,我骗你干嘛!而且,你还不知道吧,说到这李歪松悄悄在我耳边低语,”
“而且主任他!他!他还是被杀死的,这不说不要紧,一说是石破天惊”。
什么?
我把眼睛蹬得大大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感觉在心头产生;
我咽了一口口水颤抖开口,你怎么知道?
他瞟了我一眼,用手拉着我边走边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表叔家住在村头,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来到村尾,这是胜利水泥沙厂用来储存水泥、钢筋、沙石、木料等建筑材料的小库房,
小库房里多是修建乡村公路所剩下的材料,我们凤塘村在此之前没通公路,只有一条一米多宽的泥巴路,勉强能让一个技术老练的小型三轮车车夫驾车通过。
此路晴天比石硬三分,下雨比香蕉皮滑六分。
“可别小看它,它可是很久很久以前牛拉马驼给踩出来的运煤大道,是我们凤塘村的致富之路,歪松边走边对我说”。
去年年初也就是2013年胜利集团得到相关部门同意,在我们凤塘村办一个水泥沙厂。
但是摆在眼前的难事就是凤塘村道路不畅,运行有阻,只有那条泥巴路显示远远不够。
村主任当场拍板决定,村委出面,以“村村通政策”为由,用“要致富,先修路”为口号,按照十块钱一个平方米的价格赔偿修路所占的土地。
当然钱还得胜利集团出。
村主任刘本华还亲自命名为“凤栖大道”,据说有特殊寓意,
至于是象征我们村特别是村主任家接待大人物,或是寓指我们凤塘村“人杰地灵”,寓意每个儿女将成为人中龙凤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有人(这人名为肖丹,前不久疯了)站出来说:这价格实在是太少了,
如今是2013年,不是1993年,买一头50斤的猪仔少说也要七八百。
十块钱一平米!怎么还不宣布政府征用呢!
可是又没看到县、镇政府下发的文件。
只有村委单方面的同意,显然村主任起到的作用最大,终于村民们在肖丹带领下,经过几番折腾之后!
后来各退一步,毕竟大家也不敢把村主任彻底得罪,谁也不敢真的撕破脸,和村主任对着干,最后达成一致共识,以十块一个平米,外加每户补贴两千块钱的“双赢”局面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