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华星没有提自己。

他想到了，顾禾月在和自己初次见面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或许是后来看到公司的人对他态度很好，或许在别人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才和晏家最小的儿子联系起来。

“震惊。”顾禾月把头靠在晏华星肩上，轻声说道，“当时，我对祝姐姐的印象很好，是个在我小学时候会对我多加照顾的大姐姐，所以查到她的时候，我害怕了。

“那之后，正好我遇到了一件很恶劣的事情，便产生了解散组织的想法。怎么也不能给照顾我的人产生麻烦。”

晏华星眺望灯火通明的城市，顿了顿，说：“那件很恶劣的事情，能说吗？”

“能。”顾禾月道，“我不说，是怕你讨厌我。”

“不会讨厌你的。”

“晏华星……你真好。”顾禾月说。

晏华星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偃」组织追求的是能力者的自由，使用能力的自由，所以视公司为敌人，妄想瓦解公司。

“在与你见面那一年，我在市集，遇到了能力不受控全身钢铁化的能力者，失控后，他看到了周围人眼中的恐惧与厌弃，于是，他疯了，伤了周围十几人。

“正巧，他前几天还想加入组织，不过被我拒绝了。那时组织内部出现动荡，不能容纳新人……我该负责对不对？但郑若妍和其他人带着我跑了。”

顾禾月自嘲一笑。

晏华星没有动。

他不能评判。

视角是单一的，言语很简单，没有其他人的证据作为补充，一切或许经过情绪的修改。

“离开之后，我听说，那个人被公司收编，半个月后，作为公司名下的特遣队执行任务。”

特遣队……是公司把羁押的罪犯组成一支队伍，完成规定的任务。

任务一般不会简单，都是出外勤，把不受控的能力者或者有反社会心理的能力者带回公司关押。

顾禾月：“是不是没有组织，由公司完全统治能力者世界的秩序，会更好一些？”

他的声音中满是苦涩。

“如果我在当时就制止住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被羁押？如果没有组织……”

“顾禾月。”

晏华星打断了他的话。

“……嗯。”

“没有如果。”晏华星说，“过去无法更改，未来仍可改变，这就是你所处的世界。与其懊悔过去，不如让自己走下的每一步都无愧于心。”

月光照耀之下，晏华星的眸子很亮。

让顾禾月那些肮脏的过去无处遁形。

“「偃」组织是应运而生，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

“公司的存在遏制了能力者的盛气凌人，把他们唯一可以高人一等的机会都隐去，激发了能力者的不满，这是因。崇尚自由使用能力、与公司理念相悖的组织出现，这是果。

“有因必有果，这是天理，亦含人性。”

晏华星双手贴在顾禾月额头的两侧，温热的手心贴在顾禾月太阳穴上。

不知是什么原因，顾禾月竟然真的渐渐冷静了下来。

混乱的思绪渐渐回笼，被压了回去。

“你能下定决心解散组织，已经很厉害了。”晏华星温柔地安慰他。

“……”

顾禾月眼睫轻颤，最后阂上双眼，贴上晏华星的手，“嗯。”

将近十五，月色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