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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卡门

对她来说,这只是又一个寻常且疲惫的日子。她得早早起床,打扫房间,把一切收拾得整洁漂亮后再去吃早餐。之后,她得先学习一会儿,然后在院子里好好锻炼一番。接着就是工作时间,晚上会有一些休闲时光,之后便早早入睡。

近两年来,她一直过着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她已经习惯了。当然,被迫过这样的生活还是有点让人沮丧。毕竟,作为暴力罪犯被关进监狱,可不是自由的象征。

那么,无害的她究竟做了什么,才被判入狱五年呢?简而言之,是复仇;说得详细点,是正当的复仇。然而,争论“正当”这一点对她并没有太大帮助,因为显然这意味着她的行为是有预谋的。

唉,犯了罪就得服刑。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公平地说,这监狱其实也没那么差。她很幸运,生活在一个监狱系统较为宽松的国家,这里更注重改造而非惩罚。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在狱中就完全没经历过暴力事件。不过,她曾把某人揍得连狱警都认不出来,这似乎足以让其他人对她敬而远之。尽管这在她的记录上可不怎么好看。

她的故事始于25年前她出生的时候。有点老套,但又能怎样呢?从那以后,她在一个只能用“上流社会家庭”来形容的家庭中长大。遗憾的是,她并不合群。尽管是个女孩,她却并不完全遵循那些期望,比如打扮得漂漂亮亮,成为一个贤妻良母,相反,她的兴趣被她阿姨形容为“粗俗难看”。真是个自命不凡的泼妇。

幸运的是,她的父母很开明。她母亲嫁入这个家庭,而她父亲自己也一直有点像个局外人——当他允许妻子给女儿取一个西班牙名字而非更具意大利风格的名字时,情况更是如此。这个名字就是卡门。

卡门在那个糟糕的大家庭中长大,处处受到指责。“你为什么不穿漂亮的裙子?”“天呐,拳击?芭蕾舞不是更适合你吗?”而最糟糕的是:“你为什么不能像比阿特丽斯那样?”

她从来都不是最聪明或最漂亮的女孩。她没有妄想,也清楚这一点。事实上,在成长过程中,由于她阿姨那漂亮、聪明且各方面都完美的女儿,也就是她的表妹,她不断被灌输这个事实。

她父亲一直不喜欢他的妹妹,卡门明白原因。她阿姨确实是那种典型的自以为是的家长,认为自己的宝贝女儿什么都完美。恼人的是,比阿特丽斯还真就几乎完美得无可挑剔。

她表妹成绩顶尖,从小就当模特,八岁时甚至还得到了一个演艺机会。随着年龄增长,她变得比他们想象中更聪明、更漂亮,最终成功进入了海外一所顶尖大学。

不过卡门不得不承认,这可能只是她自己的偏见。当你不断被灌输某种观念时,就会开始相信它。她真的觉得表妹比自己强,这导致她在成长过程中严重缺乏自信。每次家庭聚会,大家都会把她和表妹作比较,而她总是落败。

尽管如此,卡门还是试图和表妹做朋友。谁不想和完美小姐做朋友呢?在大多数情况下,表妹似乎也接受她作为自己的小跟班。她的童年就是这样度过的。卡门一直是配角。直到她18岁,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拳击。

结果发现,虽然卡门读书不行,但她很擅长打人,而且表现相当出色。她开始建立起自信,终于找到了自我。她有了新朋友,还交了男朋友,最终成为了真正的自己——她后来发现,表妹并不喜欢这样的她。

卡门开始不再在意表妹考上了顶尖大学,找到新的模特工作,或者在脸书和Instagram上有多少粉丝。

但愚蠢的是,她并没有完全切断与那部分亲戚的联系。对她父母来说,家庭仍然很重要,而她也在乎父母。所以她保持着礼貌,默默承受着那些不认可她生活选择的亲戚的指责。

说实话,她的整个家族都糟糕透顶。她甚至发现,她奶奶付钱让她的第一任男友离开她,就因为他“不合适”。去她的,还有那个家伙。

在那些年里,卡门的拳击技术越来越好。她的教练甚至相信,如果她继续坚持训练,就能成为职业选手。在拳击台上,卡门很快乐。直到表妹夺走了这一切。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请求。“来帮我洗车。”现在回想起来,那其实更像是一道命令。但愚蠢的她还是去帮那个没用的表妹了。她在洗车,表妹却站在一旁玩手机。然而这一天,卡门决定为自己挺身而出。

她指出表妹的不当之处,让她那懒惰的表妹别光站着,自己动手洗车。一番争吵后,表妹同意了,卡门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完美”的表妹面前占了上风。

但这一切直到她在车里打扫,一只手放在敞开的车门缝隙时戛然而止。毫无预兆地,车门猛地关上,她的手被夹在里面。骨头被压碎的声音大得整个街区都能听到。流的血让之前的清洁工作都白费了。

她亲爱的表妹用尽全力猛地关上了车门,夹住了她的手。这是卡门永远不会忘记的记忆。不是因为疼痛和痛苦,而是因为她看到的情景。当她疼得尖叫时,抬起头,清楚地看到表妹回头看着她,面带微笑,手还紧紧地按着车门。

在那之后,卡门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被送去了医院,医生告诉她,她的手受到了无法挽回的损伤。神经被压碎,骨头也碎了。她这辈子再也无法毫无痛苦地握拳,而且很可能余生都要靠止痛药度日。

接下来本应该是起诉表妹袭击,她表妹明显是恶意攻击并造成了严重伤害。警察应该逮捕表妹,她也应该得到公正的审判。但当然,这一切根本没有发生。

表妹假惺惺地掉眼泪,这一切都被认定为一场不幸的意外。于是,可怜的表妹被视为受害者,因为她一直被内疚折磨。警察问卡门是否要起诉,她当然想。

结果却是,她的整个大家庭都疏远了她和她的父母,因为他们试图“因为一场小意外毁了表妹的生活”。完美的表妹怎么能在记录上有哪怕一点点污点呢?她阿姨和姨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指控被撤销了,然后所有人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除了卡门。她试过放下,真的试过。但那该死的笑容却一直萦绕在她脑海。

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没有见过表妹。在这段时间里,卡门的生活一落千丈。不出所料,她被告知再也不能打拳击了。甚至一年后,她连正常在键盘上打字都会持续疼痛。因为她那小心眼的表妹,她的生活彻底毁了。

她试过找份服务员的工作,但一只手连盘子都端不稳。事实证明,当你有点残疾时,做任何事都更困难。政府在发放残疾补贴方面很苛刻,而雇主也更喜欢双手健全的员工。

“意外”发生14个月后,一切终于爆发了。卡门失业了,酗酒无度,又搬回和父母一起住。那天,他们收到了一份婚礼请柬——是她表妹的婚礼。

卡门当然不想去,但还是被迫参加了。婚礼必须完美无缺,新娘和新郎的整个家族都会到场。因为她父亲最近升职到了高位,她知道他们被邀请只是为了让别人炫耀家族有多厉害。

由于婚礼必须完美,他们要进行彩排,而且希望卡门都能参加。毕竟,他们得确保她在大喜之日看起来“得体”。她去了,多年来第一次被迫穿上裙子,一心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据她所知,第一次彩排进行得很顺利。然而,之后她被阿姨,也就是完美表妹的母亲,拉到了一边。原来她那残缺的手不够好看,得戴手套。她还得别再这么垂头丧气,多笑笑,毕竟当你大部分时间都在考虑自杀或谋杀时,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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