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街灯亮如星光,夜晚的凉意冷得入骨,道路上更是安静的没有一辆行驶的车辆。
两人并肩走着,无话不说,仿佛只是碰巧走到一起的陌生人。
树叶沙沙作响,到慢慢平息,中间不知过了多久,才打破这个尴尬又无措的僵局。
徐为祀眸色紧张,开口的声音是酒精熏陶的哑:“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姜茉拢了拢外套,听闻,侧目看了他一眼,在他回看时,淡定地收了目光,轻飘飘地说:“挺好的。”
“原来忘记一个人也没有这么难。”
听到前一句话,徐为祀松了口气,而听到后一句话,心抽了一下,又问:“姜茉,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口吻听起来很轻松,仿佛只是随口问出来的话。
答案其实他已经知道,却还要用这句话展开所有。
姜茉的心咯噔了一下,低着头,盯着走动的脚,密密麻麻的大理石。
这个答案,她在醉酒时说过,也在梦里说过无数次,可她真的讨厌吗?
她讨厌他拒绝她,讨厌他不喜欢她却又不阻碍她的追求,讨厌他一句话或一个举动,就能牵引她的情绪,讨厌他很会演戏,讨厌他是个坏人,可偏偏,她唯独不讨厌他这个人。
要是讨厌了,不会一见到他就忍不住下楼,也不会反复被他扰乱。
她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抹不开的伤疤:“徐为祀。”
两人一同停下脚步,面对着面,她极为冷静地说:“我想要一个解释,当初拒绝我的解释。”
徐为祀目光微颤,眼眸是明显的无措,几秒后,垂下,却没有张嘴说一句话。
姜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当初不要解释,她是觉得没必再自取其辱,而此刻,什么解释,什么答案她都能接受的了了。
可面前这个轮廓近乎完美,她夜思梦想且忘不掉的男人,却一声不吭,就连她心底最后一点期盼都了无音讯了。
姜茉笑了笑,红着眼,忍着酸楚,艰难道:“你怎么还是让我看不清?”她低头,小声呢喃,“其实没必要了。”
“徐为祀,我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了,我不会再给第三次,你……”她哽咽地说不出话,眼泪已经砸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好像只要关于他,她的情绪就不受控,就比如此刻,呼吸发颤,泪水止不住。
徐为祀终于有了动静,微凉的手捧起她的脸,轻轻擦去眼泪,温柔道:“我辞职了,姜茉。”
姜茉惊了一下,眼睫轻颤。
徐为祀接着说:“在你走的那年,暑假前,我辞职了。”
“都是我欠考虑,以为拒绝你会是对你最好的方式,可我错了,在你提交出国申请那天,你又问了我一遍时,其实我已经打算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遵循自己的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可是我太懦弱了,同时,也因为另一个人的阻碍。”
姜茉完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在她生活的环境里,没有一个坏人,只有宠她的父母,严厉的姑父和关系好到爆表的朋友。
而她笃定父母不会做这样的事,朋友知道她对徐为祀的喜欢,也不会阻止,那就剩杜长海了。
此时,委屈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红润的眼睛又开始掉金豆了,姜茉哑声说:“徐为祀,你是傻子吗?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我不需要你这样。你一点也不了解我,那时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突然想到国外的某天,在论坛上,看到了徐为祀的采访。
那时的他很青涩,应该是保送后的采访。白净的脸蛋,高冷又生人勿近的气质在那时还要浓重,对话也平淡又机械。
镜头下,他毫不逊色,记者拿着话筒,挂着职业笑,开始了流利的介绍:“站在我面前的男生,是今年保送的唯一一个学生。请问徐为祀同学,你是如何对学习有着坚持不懈的动力呢?”
“热爱。”
他的冷冰冰更加体现了记者的热情。
记者问:“有什么梦想吗?”
“没考虑。”
惜字如金的回答,真是让记者有些尴尬。
记者噎了一下,职业操守不允许她摆脸色,当即笑了笑,接着说:“我再来问个题外话,徐为祀同学早恋了没有?”
看到这,姜茉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脏比问的人都紧张。
只见少年冷淡道:“不考虑,往后也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