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烙,妈妈不求你学业有成,只求你能平平安安。”蒋婧被谢烙搀扶着下楼,声音又轻又有气无力,“所以,尽量能不跟人起矛盾,就离得远远的。”
“嗯。”谢烙神情很淡,眼里流露着两种情绪,心疼,憋屈。
蒋婧低叹了口气:“是妈妈害了你,让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被人取笑。”
谢烙眉头一皱,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你从来没有错,错在谢正明那个烂人身上。”
“我就是错了。”蒋婧侧头看他,“错在决定跟他过一辈子。”
“你可以跟他离婚,我支持你。”他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蒋婧从来没有亲口说出来,他也不好替她做考虑。
蒋婧愣了一下,笑了笑,边摇头边说:“离了又有什么用。”
她从来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尽管谢正明拳打脚踢没有下限,她依然忍气吞声地扛着,为了就是让谢正明不耽误谢烙的人生。
她想过离婚,但一旦离婚了,也就相当于把谢烙推在刀口尖上,会一直伴随着谢正明的骚扰。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谢烙的人生一定不能跌落谷底,要一帆风顺,要平平淡淡。闪闪发光太耀眼了,平安健康就行。
“妈,我已经长大了,你可以不用考虑我,你该为自己的人生考虑了。”蒋婧的纠结,谢烙不可能不清楚。
蒋婧笑了一下:“以后再说吧。”
每次都是用这句话搪塞过去。
谢烙郁闷着脸,没再说什么。
两人走出教学楼,站在平地,没几秒,蒋婧脸色难耐地弯下了腰,好在谢烙还扶着她,不然就要摔下去了。
“怎么了?”他慢慢扶着她坐在台阶上,“是不是腿又疼了?”
蒋婧缓了缓,呼出一口气,随口道:“没事,本身就是老毛病,时不时会有一阵抽疼,坐一会就好了。”
“上次我让你去医院看看,你去了吗?”谢烙换了个位子,抬起她的左脚,放在腿上,轻轻地给她按着。
“去什么医院?一去医院就是让你检查这个检查那个,一趟下来,几千块就没有了。”蒋婧知道自己腿没多严重,也心疼难挣的钱。
谢烙顿了一下,嗓子微哑:“钱有什么用,能把你治好,不再承受疼痛就好,”他鼻子一酸,“我最近找了兼职,工资还可以,我给你攒钱去医院。”
“不用,我有钱,你自己挣的自己留着。我啊,还得给你存娶媳妇的钱。”
“我自己无所谓,就怕存的少了,人家姑娘嫌弃。”
谢烙低着头,眼眶早已红成一片,他咽下苦涩,吐出一口气说:“我可以不结婚的。”
蒋婧难得微怒:“哪有谁是不结婚的。”
“只要你去医院,把腿看好,我就结婚。”谢烙试图威胁她,“你要是不去,我就不结了。”
这坚定认真的模样,还真就让蒋婧当真了。
“好,听你的,等不忙的时候,我就去医院。”
“嗯。”
蒋婧从来没有骗过他,所以他没有一刻怀疑。
把蒋婧送上车后,谢烙无力又焦躁的情绪便慢慢蔓延至全身。
大脑像自虐般回想起蒋婧弯腰卑微道歉的场景,拳头硬了,但又想起蒋婧说的话,又堪堪松了手。
今日的情绪错综复杂,他唯一一次买了几瓶酒,站在天台上,安安静静地喝着。
十月的傍晚,风冷得刺骨,露在外面的肌肤,凉的没知觉。
……
乐知秋是闻着味找到他的。
她下了车,原本想先去找林晟,问问前因后果,然后把林晟教训一顿。但脚步刚跨上台阶,就闻到一股带着酒味的风在她身前吹过。
她脚步一停,往后倒退了几步,抬头往上看,便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她当下就确定此人是谁。
乐知秋嘴角一勾,嘀咕道:“小孩子就是喜欢用酒来消愁。”
她上了楼。
天台上的风可比下面的风疯狂多了,吹成了一串又一串的口哨,惹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