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桓,蜀……”他顿了顿,不知如何去交代后事。
他一生都自诩是汉朝的丞相,是汉臣,从未想过称帝。
但若说劝儿子转投刘备,去当大汉的臣子,曹操哪怕喝了假酒,都不会这么想。
他愿做周文王,却不愿做周武王。
曹操的脑海中浮现老友佝偻的背影。
“孟德,你我二人定可复兴汉室。”
那人的眼睛是那么的亮,眼里全是信任与对未来的憧憬。
“孟德,你我是汉臣呀!”
曹操忘不掉好友那双忧郁的眼睛,所以他一生皆是汉臣。
“魏的未来在你身上,子恒为父是汉臣,但你不是,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若好友看到他的对手占据半壁江山,应该会欣喜吧?毕竟大汉可兴。
曹操有很多事情想要交代,可最后才发现并不需要交代什么,子恒谋略手段样样不缺,哪怕他现在走了,魏也不会乱。
至于司马懿……曹操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他的儿子可以压住。
“父亲。”曹丕跪在榻前,眼中满是不舍。
曹操嗤笑一声,不想看三十岁的人哭哭啼啼,“莫要做那小儿姿态,你不是很早就想坐为父这个位置吗?”
曹丕刚酝酿出来的眼泪瞬间消失,一时间哑了声音。
他呐呐解释道:“儿子没有。”
若说没有确实有点假,但若是盼着父亲死,这肯定没有。
“退下吧!”头又开始疼,曹操现在不管看到谁都很烦,挥手还是赶人。
“是。”曹丕、曹植同时行礼。
“为父死的消息,在你没有掌控全局前不能泄露。”曹操不认为曹丕会干蠢事,但他的葬礼,曹丕身为亲子,难免会做出不理智之事,所以提醒一番。
“可……”曹丕神色犹豫,心里却悄然松了一口气,“儿子明白。”
权力更替之日,便是魏脆弱之时,蜀汉此时士气正盛,他需要暂避锋芒。
可身为亲子,隐瞒父亲去世的消息,是大不敬。
还好父亲自己提出来。
徐庶提笔写了又写,一张张雪白的纸被墨迹染黑。
当年曹操抓了他的母亲,他无奈效忠,那时孔明与自己商议,他留在魏,心向蜀汉。
可人非草木,主公不曾亏待他,就连母亲重病时,也是主公特意派人关照。
现在若将消息泄露,他心难安,若违背当年与孔明的承诺,他心亦难安。
不论如何选择,他都难以接受。
一封信件被寄出,徐庶的背脊弯了两分。
【重病,有异。】
这封信拉开蜀汉与魏相争的序幕,断裂的龙脉,终于有重合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