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李道年看了眼表,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加了李翔伟的微信,对方发来的地址是个老旧小区。
楼不算高,早年建的小区都没现在这么宏伟,跟蜂窝一样。
这个小区至少每户还有个露天阳台,放眼望去,家家户户都堆满了花草和杂物。
大部分住户的灯都亮着,零零散散的人影在大门进进出出,夜班大爷在昏昏欲睡。
小区名叫洪福城,建成年代大概和徐双凝租房的那个小区差不多。
至少楼房的外墙面没那么光鲜亮丽了,大树也疏于修剪,在黑夜中摇摆着,给人阴冷的印象。
李翔伟让他俩在楼下等着,他亲自下门来接。
李道年和唐渝很奇怪,为什么一个警察深更半夜让他们来小区里?
是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吗?
但压在他们心中最好奇的点是,这个警察竟然知道他们会抓鬼,而且是指名道姓。
李道年想不起自己啥时候暴露过这些,尤其是故意给警察透露,再说了,平时透露也没人信啊。
一个没文化的人来找他吧,他也能想的通,那人要不就是迷信,要不就是真见到鬼了。
但是一个警察,按理说最不相信的就是这些封建迷信了,他最坚信的应该是科学啊。
哪怕有查不清的案子,监控、指纹、尸检……这些手段难道不比找他管用?
除非真是遇见难题了,必须找些非常规手段不可。
两人站在一棵大杨树后面避风,又简单交流了一下。
1.他们要先确认这个李翔伟的警察身份。
2.问清楚他为什么知道李道年会抓鬼的原因。
3.了解他此次叫他们来的目的。
4.适时找到机会告诉他打生桩的事。
因为如果他级别不高,再泄露出去,那桌上的人肯定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可是知道李道年在哪儿住的。
万一打草惊蛇了,谁也不能揣测人心黑暗到什么程度。
往最黑暗的面想,这么大个企业和工程,他们这些人也许和公家的人说不清道不明有关系呢?
两分钟后,一个瘦高的男人走出了小区大门,他拿起手机,拨打李道年的电话。
他应该就是李翔伟了。
两人对视一眼,从大杨树后面走了出来。
“你好!”李道年向他打招呼。
“哦,你好。”男人转过头来。
他愣了一下,先看了看李道年,又把目光放在唐渝身上。
李翔伟没想到他竟然带了个女生过来,而这个女生他还眼熟。
“你认得我吧,那天我带队去火锅店,最后你还给我敬了个礼。”男人笑了笑。
李道年看着他的脸,嘴边长着短胡,额头上有颗痣,笑起来眼角泛起鱼尾纹,回想了片刻,想起来了:
“哦……李队长,我想起来你了,是,那天咱们还真见过面。”
“不好意思,把你们这么晚请过来,我是害怕明天来不及了,”李翔伟大约四十岁,声音稳重:
“走!外头冷,咱们边走边说。”
“好。”李道年和唐渝跟着他往洪福城里面走去。
刷了卡,李翔伟直接步入正题:“李道年,你很好奇我咋知道你会抓鬼吧。”
身后跟着的两人惊讶地对视一眼,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李道年点头道:“是,李队长,我是懂一点这个……但是你?”
“哈哈哈,”李翔伟笑呵呵道:“那次我在火锅店就发现你不对劲了。”
“哦?”唐渝很好奇,她没仔细听过李道年讲这回事。
“那天你直接说那个叫朱坚的爹死了,我就感觉你就不一般。”他解释道。
李道年笑而不语,那天确实是有点莽撞,朱坚疯了一样,拿刀乱砍,大喊大叫着,旁人根本不敢靠近。
朵朵给他说,那疯子旁边跟着一个老爷爷,李道年就直接“你爹死了”起手,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后来你报警,说你室友在桂源青唐山失踪了,当时是我和那边的警方交流的,”李翔伟说:
“等案子结了,那边发来照片,这不是你吗?原来你叫李道年,于是我就记住你了,顺便还存了你电话号。”
“他们说,你们几个在山里杀了几十只熊,还拍了张你那把剑的照片,我能看出些东西,一看你就是行内人。”
“嚯!”李道年心里很是惊讶,没想到他一个警察还懂这个,莫非他也是同行?
“您怎么知道这些……?”李道年试探道。
“哈哈,既然我找上你了,我也不瞒你。”李翔伟说:
“刑警队之前有个师傅,他就是干这个的,在警队挂了个名,遇上什么解不开的案子就找老人家帮忙。”
“他算是道门的,帮警方破了很多大案,这内幕很少人知道,毕竟社会上对这个还是不推崇嘛。”
李道年和唐渝点点头,可不是嘛,要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那世界不乱套了?
“去年,这老爷子退休金盆洗手了,不再参与警方的案子。”
“我之前偶然和老师傅共事过一次,有他的微信,也了解了些这方面的知识。”
“嗯……”李道年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次,我也是请你来帮忙的,”李翔伟停下身子看向李道年,却看见他犹豫的表情。
李翔伟赶紧找补道:“你放心,这次不是什么刑事大案,就是一个小事,不会有危险的。”
“什么事?”李道年问。
“半个月前,平沙市十一中有个姑娘自杀了,上吊死在了琴房里。”李翔伟看了眼周围,放低声音说。
“她是高中生吗?”李道年问。
“是一个高三的女孩儿,准备走音乐艺考。”
唐渝心里一凛,轻声问:“她是不是学的钢琴?”
“是。”李翔伟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她从刚开始到现在第一次说话。